她不知道这个下意识的笑容,会在稍候及隔天的新闻台上,不断重复播放。
周敦穆开了口,认错。“对不起,我的动作太招摇,用电子看板追女生太引人注目。我本来想低调,但是想不出低调方案,能让你注意我。”
他没料到记者会对这种“地方新闻”感兴趣,怪他大意,前几天在网路上看见网友热烈讨论时,就应该提高警觉。
詹沂婕笑笑。这就是年轻人,做事不顾一切。“你怎会想到用电子广告引起我的注意?”
他不答反问:“你不气我?”
“如果生气可以解决事情,那么人生习题,未免太容易。”
“太好了,我慧眼识英雌,找到一个理智女人。”他惊喜笑道,“我是拍广告的,对于追求女孩我超没经验,只好使出专业本能。”
他挑挑眉,让她想起那个人。怪,他们真的不像,她怎老在他身上有联想?
“我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站在玻璃橱窗前,就很喜欢你。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很多天,我发现你会在同一个时间、从同一个方向出现,然后在橱窗前面停留,我才开始有这个构想。”
他叹了口气,“你没有注意到我对不对?我靠你很近,有一次甚至站在你的左手边。”
“嗯。”她没注意到他,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年不注意男人了。这不是他的问题,她看不见其他男人的存在,是习惯也是心态。
“真叫人难过的答案。”他拨拨刘海。
她第三次想起某人,同样的动作,他可以做得很帅。
“我注意你离开前,习惯性抬头看电子看板。灵机一动,我做出这个广告。”“广告做得很好。”
“我很厉害吧,你注意到我了,谢谢你愿意和我共创神话。”他把腿上的七朵玫瑰放在她膝问。
詹沂婕觉得七朵玫瑰烫手,接不接,都不对。“等等,我想,我应该把话说清楚。”
“好啊,我不赶时间。”
时间……啊、糟糕!她皱眉头。“对不起,我赶时间,可以送我到圣保罗幼稚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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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烲接到电话后,打开电脑,收信开启三哥蒋誉Mail给他的画面。
当萤幕上的女孩回头时,他的呼吸暂时停止。
是她!他找了好多年的女人!
他的手移动着滑鼠,一再的看重播画面。
她没变,同样的打扮、同样的美丽动人,只不过眉宇间多了温柔婉约,当她从车窗里对记者微笑时,蒋烲的胸口一阵怦然。
她不一样了,她不对陌生人微笑的,是谁改变了她?是谁让她的笑容变得恬适柔美?
是那个什么“拿着七朵玫瑰的男孩”吗?
气堵,他的桃花眼、桃花鼻、桃花嘴纠在一块儿,他的桃花脸被桃花剑砍过,他的桃花心破掉了,却找不到桃花针来补修。
六年,他整整想她六年,一天比一天想,一分比一分想,他当副导的时候想,他当小导演的时候想,他走上国际影坛的时候想,他站在星光大道的红毯时,更想更想……
可是她躲他。
他是当红的知名导演,所有看过他执导的电影观众都知道他在寻找一个女人,知道那个女人影响他的人生,他想找到她、想回到从前。
他利用所有媒体,电影、报纸、电视、杂志,在专访中不断提及两人在美国的生活,他说,那里是他导演梦的第一步,他强调,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蒋烲。
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没道理她不清楚,但她不回应、不找他,她故意不和他联络……那是因为,他伤她很深?她不原谅他了吗?
按下Reday键,詹沂婕的笑脸在他眼前,一次次重播。
那年的事再度回到脑海间,他们的争执、他愤然离去、他回家却发现自己的错误——
不是生病,是怀孕啦,她有流产迹象,医生要地住院观察……
听到护士透露的讯息才知道,她没接到Judy的电话留言,没有他指控的事实,她没有因为那夜对他感觉生变,没有愤怒、没有背叛,更没有想要整他的意图。
他所有的指控不但好笑而且愚蠢,最有趣的是,他居然能把无中生有的蠢话说得理直气壮且咄咄逼人。
门铃声响,以为是沂婕回来了。
倏地,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门前,打开大门。失望,门外站的不是她,而是对她印象很差的三哥。
“你什么时候才要回公司上班?”他必须回台湾了,不能在美国待太久。
“三哥,我不是当商人的料,我到公司也只是坐领干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每个人有自己的长才,不能因为我出生在蒋家,就非得穿西装、打领带,当个让我痛恨的主管。”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他接手家业,家里有三个当老板当得很称职的哥哥还不够?干么非要把他一起拖下水。
“你们说话还真像,看来詹沂婕把你洗脑洗得很彻底。”蒋誉扫他一眼,在他眼里,蒋焚太单纯,而詹沂婕太厉害。
“沂婕对你说过同样的话?”
“没错,她说你不喜欢当总经理,你有你的梦想、你的未来。她还要我去调查你在美国这段时间有多自在快乐。”冷哼一声,这种废话,她说服不了他。
“她真的这么说了?”蒋烲喃喃自语。
所以自始至终,沂婕都是挺他的,她宁愿得罪三哥、宁愿丢掉工作,也要挺他到底。
她没有背叛他的感情,是他弄错她的心意……他真想拿把刀劈了自己。
“她以为拿几支你拍摄的片子,就能让我相信你正朝梦想前进,她还批评我,如果真的是为了你好,身为兄长的我应该支持你,而不是像食古下化的老人:心存偏见。”
她是第一个敢在他蒋誉面前反驳他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多,而且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他面前消失。
于是,詹沂婕消失了。
天,她真不是普通的女强人,面对三哥这种臭脸男,多数女生不是吓得倒退三步,就是战战兢兢半句话都不敢多说,没想到她敢当面顶撞。笑意,隐隐地爬上他嘴角。
“这个女人太厉害,她和总公司里面那派看不起你的人一样,她想扳倒你,想要取而代之,幸好我发现得早,我逼她离职了,她再也没有机会扳倒你。”
什么?逼走沂婕,三哥也有份?两个世纪白痴!
蒋烲用桃花眼狠狠瞪住三哥。他的怀疑太欺负人,沂婕哪里要扳倒谁?她哪里在乎地位名声?那么骄傲的她被冤枉了,一定是说也不说,头也下回的定掉。
“你错了,她不必扳倒我就可以取而代之,但她从来不想取而代之,她只想帮我,让我顺利完成我的导演梦。我们约好两年后一起回台湾,我们要组工作室、拍电影,她不会留在公司里坐拥高薪,她想当我的行政助理,她说要月兑掉高跟鞋,和我一起胼手胝足,共创新公司。”说完,他跳起来,直冲门边。“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哪个她?Judy还是詹沂婕?”
他挑挑眉,回身。“那还用问。”
不必问了,他要找谁、该找谁还不够清楚吗?
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美国、台湾,所有他能找的地方通通找遍,她像从人间蒸发般,彻底离开他的生活。
这些年,他有了成就,可是少了可以分享的女人,快乐减半。
他发现,能被她依赖,是很幸福的戚觉。
他喜欢不吃甜食的她爱上甜食;他喜欢她把他做的菜吃光光;他喜欢她靠在自己肩上无助地说:“我搞砸了。”他喜欢当英雄,帮她把砸掉的东西恢复原状;他喜欢和她无所不谈:他喜欢她存在的每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