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安达,你教我如何送你这一程?”敕烈难过的看着他。
“别说得如此情深义重,你们蒙古灭了我国,杀了我的父王和子民,你我早已不再是安达。”安德回道。
“安德王子,王子自你们伊兰国挑衅我大蒙起,便多次求我们可汗,也写了多封议和书给你们,如今伊兰国战败,怎怨得王子不念安达情义?再说,你以卑鄙手段骗安达之妻以求逆转战情,这又怎么说呢?”尤木须不服气的反驳道。
“木须,不得无礼羞辱我安达。”敕烈阻止他说下去,向安德开口:“两国争战,兵不厌诈,阳阳之事,我还是感谢你对她的善待。只是你不觉得当年你为挑起我仇恨明人之情而勾结逃亡的明惠帝,害死青龙号上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上百条无辜的性命,太过无情了吗?”
“对他们是无情,但对你我的友谊,我却是太有情,否则你今日怎会是蒙古镇邦大将军?”安德有些动容的道。他从未想过当年一心想借此助敕烈返回蒙古的举止,反而造成了他们今日的诀别。
两人都不禁想起他们在伊德号上肝胆相照的美好过往,也明白彼此身分的无奈,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这一战我已打过,我毫无怨尤,也可无愧的投向天主的怀抱了。”安德苦涩地道。他抬头望向敕烈,死意甚坚,“你既然念在我们是安达,就别再担误我上路的时辰,快快给我个解月兑吧!”
敕烈难舍的红了眼眶,哑声问道:“可有安达能为你做的事?”
“你就离开这吊台,让你我都轻松些吧!”安德决然的闭上眼。
敕烈含泪难过的转过身离去,结束他此生唯一的安达关系。
远远站着的昭阳担心的迎上前,她体贴的扶着身子有些摇晃的他。她深知重情重义的他此时是何等痛苦,于是开口劝道:“安德一向热中家国大业,如今国破家毁,他生又有何欢?也许死亡是他最好的解月兑。”
敕烈不轻弹的男儿泪泛出眼眶,哽声道:“没错,昨夜我欲私下放走他时,他也是这么告诉我。”
昭阳陪他走着,为平抚他伤痛的心,她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刚接获爹的来信,说当日欲害你的那个蒙面歹徒已俯首认罪,国师和王后在罪证确凿下,为保兀达王兄王储之位,一个已服毒身亡,一个自请离开出家修行。我想,黑风崖之事,应已如你所愿的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日后应没有人敢再做出伤害你的事了。”
“阳阳……”敕烈感动于她的知心,不禁在众目暌睽之下拥住她。“我一生从未停止我对身为蒙古王子身分的怨恨,而今,我却真心感谢这个身分,它让我遇见你——沈昭阳,娶了你——朱月阳,爱上你——我的阳阳。”
“烈!”昭阳感动的泪不由自主的滑下,她终于知道被爱的甜蜜有多教人迷眩。
☆☆☆
敕烈和昭阳返回将军府后,米娃娜由于罪证确凿,承认了她一手策划暖心湖马群之事,因此在可汗旨意下,忿然回哈哈那去。
自此哈乐阁成了过往云烟,而将军府一向紧肃严冷的气氛,变得融洽温馨。
时光匆匆过去,秋季的虹羚赛已到来。
而为早日达成和敕烈的约定,取得虹羚请可汗让他们离开王朝的昭阳,终于到了验收的时候。
第一天的驭马、射箭两关中,成绩斐然者为一向被人看好的米娃娜、火英灵、努爱等人。
昭阳则令人意外的以她自创的飞马方式,取得了驭马的第三名,拿到了她自己有些失望的第一根虹羚毛。
今年被众人视为虹羚的人选——米娃娜和火英灵两人,在第一天便各以惊人的四根虹羚毛领先,而努爱则以三根紧追于后,形成了三人个个有机会,但也个个没把握的紧张情况。
第二日的解锦囊,努爱与昭阳几番斗智下。终由昭阳夺魁取得三根虹羚毛,这么一来,昭阳、米娃娜、火芙灵、努爱四人都成为虹羚的人选。
于是,最后一关狩猎获胜者,便成为这十余年来的首位虹羚。
“算了,射死你,我也不可能胜出。”骑在马上的昭阳收下欲发出的箭。
到这时她才射下两只肥兔,就算再多这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鹿也比不上米娃娜、火芙灵她们猎得的狐狼。
“唉!太阳都快下山了,只求陷阱有收获,不然虹羚就无望了。”她嘀咕着往她所设的陷阱走去。
天啊,她筑了半天的陷阱全毁,钉在地上的铁夹全都被扯起,她用了许多蒙汗药精心所调的花蜜肥羊肉也被吃个精光,但那装肉的弹簧铁皿却未如她预想的把那偷吃的家伙夹住。
昭阳难过的跳下马,失望的把当初备好套锁猎物的铁环拿起,顺着地上的足印往前走,眼前所见的一幕让她不禁骇然的张大了口。
熊?不会吧?这……这儿怎会有熊出没?惊讶之余,她终于明白陷阱为何损毁。
傍晚时分,验收成绩的关键时刻即将到来。
米娃娜在见了努爱和火芙灵的成果后,不禁自豪且难掩得意的站在她狩猎的成果前,提前接受哈哈那族人为她即将成为虹羚的欢呼。
这时昭阳好不容易用一辆大车将那头呼呼入睡的熊拖回。
霎时,在场所有目光都讶然的投向她,在安静了一会儿后。众人再度喧哗叫嚣,但此时震耳的欢呼声已不是自哈哈那族人那儿传来,而是自将军府众人那儿传来。
于是,米娃娜以一根虹羚毛之差,饮恨失去虹羚。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本以四根虹羚毛为满足的昭阳感动得哭了起来。
“烈,我……我们终于可以……可以离开这儿,去过我们……”她欣慰不已的哽咽道。
“谁说你们可离开?”此时可汗忽然问。
“父汗,您不是说过只要赢得虹羚,父汗定恩准阳阳所请之事吗?”敕烈稍敛喜色问道。
“是啊,父汗,那日儿臣也在场,父汗确实如此承诺。”兀达把握机会开口。他对他们两人离去可谓求之不得。
“胡说,本汗只答应随她所求赏赐,怎可和离开这等大事相提并论。”可汗不认帐的道。
“可是……”
“虹羚一事,本汗赏赐黄金十万两,珠宝十箱,离开一事,不准再议。”可汗不待敕烈说完,转身忿然离去。
☆☆☆
五天后,敕烈在昭阳失望的情绪中,仍为她补办一场庆宴。
夜里,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不管是小厮、丫环、管事或是勇士们,个个都兴奋的准备余兴节目和拿手好菜为她庆贺,于是昭阳只好应敕烈之请回房更衣,准备以水袖舞答谢。
忽然喜儿远远奔来,慌张的哭喊,“王子,不好了,王子妃在更衣时被人扛走了。”
“可有见到是何人?又是往哪个方向离去?”敕烈眼睛一亮,问道。
“没有,奴婢只见着那道黑影和王子妃倏地就飞身不见了,呜……”喜儿抽抽噎噎的说。
敕烈忧心又无奈的吁口气,步下阶梯,便见米娃娜和火芙灵出现在眼前。
米娃娜带怒的道:“火芙灵,你向我父王游说要我前来向虹羚道贺,并达谢那日她在黑风崖救我和哈哈那勇士之情,可你看看这里的人是怎么待我?”
火芙灵笑了笑,向敕烈点了一下头,无奈的说:“我能做、不能做的全都做妥了,其他的可就看王子怎么处理了。”
“黄鼠狠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眼?还不快交出我家主子?”喜儿气恨的瞪着米娃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