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当下听见他用斩钉截铁的语调,笃定说她不适合当演员,乐品妮忽然有种违和感。她心里明明知道演的烂,但因为没有人跟她说,所以可以一直骗自己,得过且过的去演。
她眨眨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地,漂亮大眼睛里无法掩饰地染上受伤的情绪,陶泽森看见了,他抿唇不语,口里仿佛又泛出刚刚巧克力的紫罗兰香,那股甜腻的芬芳,让他的心瞬间变柔软了,他努力皱着眉头凛着表情,控制自己不去安慰她。
她看起来好无辜,他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那天从电视里看见她的烂演技又再度回到脑海里,这下陶泽森得忍住笑意了,她想到她那天在电视上语调生硬地说着台词,就想要哈哈大笑。
乐品妮端着巧克力盒子,凑近阳台边缘,从铁栏杆往下看,社区中心的水池映入她的眼睛。
夜深了,很宁静,但这空气因为她的心情有了分量,变得有点重,让她每一口呼吸都感觉难受。
“陶先生,谢谢你的意见。”她忽然扬眸,对上他的眼睛,眼色认真耿直,令陶泽森措手不及。“我很羡慕你,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晚安。”
说完,转身就走。
她语调里的伤心太过清楚,陶泽森还是有点愧疚的,自己个性一向很真,说不了谎话,没想到只是说她不适合当演员就伤到她。
“你没事吧?”他好心的问了一句,在她正巧推开阳台么就要进屋时,乐品妮因此停了一下脚步,转过脸来看他,扯出浅笑。
陶泽森看着那朵勉强的笑容,知道她在逞强,他蹙眉,眉头稍微偏了偏,停顿几秒后,吐出安慰的话——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演喜剧。”
乐品妮愣住了,以为他开玩笑挖苦她,没想到看见他在阳台小小灯光下,那双深邃的眼睛盛满认真,他说话的口吻很严肃,难道,他是当真在建议她?
忽然,乐品妮笑了出来,笑到弯腰,整个人大爆笑,太妙了,这个陶先生太妙啦!怎么会提出这种建议?
“陶先生……”她还是哈哈个不停。“你太幽默啦!你才应该演喜剧咧!”
因为她说的话,陶泽森眯紧眼,将唇抿成一直线,决定不要再在这里瞎耗,他拿起桌面笔电,进了落地窗门,离开了阳台。
乐品妮回过神来时,他早就不在阳台了。
她忽然有股怅然若失,感觉夜风像小偷,抚过脸颊时,也偷走了一些沉着,让她面对陶先生时,心跳声忽大忽小,有时候呆呆贪看他紧抿唇的神色,有时候又很自在的因为他的话而不管形象的哈哈大笑。
但,形象?
也许表面上名模的身份让她得在乎,但私底下,她从没在在意形象的,而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会想起形象这个词汇?因为在陶先生面前吗?
一想到总是一脸漠然的陶泽森,她就觉得脸一阵热。
好奇怪,她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吸引,他冷硬漠然,跟她差太多了……但她想去探究他严肃面容后的模样,不知怎地,就是想知道。
她低下脸,微笑,觉的脸热烘烘的,因为想到隔壁的陶先生;她推开落地窗走回屋内,在客厅桌面放下巧克力盒,再把油腻的盐酥鸡袋子丢到垃圾桶,然后打开电脑连上网路,在搜寻栏打上“陶泽森”三个字,不到两秒钟,关于陶泽森的搜寻网页全跳出来,她一一点阅,借由这些资料,认识了这个让她在意的邻居。
陶泽森,今年三十二岁,知名美食评论家,目前在某周刊固定专栏刊出饮食心得,出过三本书,内容都是讨论美食的……出身餐饮世家,父亲是川菜餐厅的行政主厨,哥哥承袭父亲天分,目前自己开了家馆子,生意不错。
乐品妮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移动滑鼠,睁着大眼睛将这些资料记下,旁边,是她养的兔子,米色毛皮,乌黑眼睛,在旁边跳来跳去,这会儿跳到主人腿上,下一秒又跑到桌子上去。
“哞哞,别乱动。”乐品妮出声警告,但哞哞哪听得懂啊?它很好动呢,还是跑来跑去。
她走过去抓起哞哞,在怀里逗着它,看它无辜表情一脸茫然,自己被逗得哈哈笑。一个人住很寂寞,养了哞哞后感觉好多了,但现在,好像还是有点寂寞,像是少了什么……
乐品妮松手放开哞哞,任它在她地盘里乱跑,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夜空悬着的月亮,又细又弯,颜色黯淡,她眯起眼睛,叹口气。
有人觉得一个人住很自由,她不会,她觉得一个人住,房子好空旷,她总不能自己对自己说话,所以房子里总是安静,除了电视声,就是她对哞哞说话的声音。
她不喜欢静,她喜欢热闹。
小时候父母没离婚时,一起去游乐园玩,哪里人山人海的,她一手牵着爸爸,一手被妈妈牵着,从她的视野望过去,觉得游乐园缤纷美丽,而手里牵握挚爱人的大掌,则让她的心暖洋洋的。
因为是独生女,所以玩伴也少,父母忙于工作时,她一个人度过童年生活,从小总期待假日节庆,她喜欢被人围绕着,闹哄哄的感觉。
但事与愿违,母亲跟父亲离婚,从此离家后,她再也没见过母亲,而在父亲去世后,只剩她一个人,从此一个人住着,讨厌的安静随时陪伴着她……乐品妮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怕寂寞的人,所以有段日子,洪哥拼命给她安排工作,她从不抗拒的理由也是因为怕寂寞。
到了片场,到了后台,总有化妆师、服装师等工作人员在,听他们闲聊瞎扯,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深吸口气,黑暗忧郁的情绪再次笼罩她阳光普照的心情,闭上眼,不看那抹惨淡的月了,她开电视,让室内吵闹起来。
渐渐地,冷静下来,不想过去的寂寞,不想心底的缺口……
一双漠然深邃的眼眸,忽地,跳入她脑海。
她莫名躁动起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灵魂,又因为再次想到陶先生而混乱起来。
乐品妮轻声叹息,对上哞哞乌黑的眼睛。“哞哞,怎么办?我好像很在意陶先生……”
第2章(2)
***
陶泽森不爱运动,甚至可以说是讨厌运动。
可是工作使然,常常得品尝美食,但美味不一定兼顾健康,尤其他常常觉得自己肉类的摄取饼高,于是从三年前就开始定期抽血检查身体。
因为怕三高上身,不得已他也开始勉强自己运动,每周一、三、五到社区健身房使用跑步机,随兴的走个一小时,流些薄汗,不若其他人跑得汗流浃背,他运动不为锻炼,只是勉强自己达到基本的运动时数。
这天早上,陶泽森换上运动服,搭电梯来到一楼,进了健身房,仍然选择了习惯的跑步机,他上了跑步机,按了几个按键,随即迈开脚步开始缓走。
眼前是健身房的一大片半透明窗,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警卫室,老赵正在门口端着铁钢杯,仰头饮着。
他跑了一阵,汗还没流半滴,陶泽森按下加快建,脚步也跟着变快,希望能快点流汗,压根儿没发现,角落的健身脚踏车上,是他的芳邻乐品妮。
比他早来半个小时的她,本来正惬意地边踩脚踏车边看杂志,但在他一进来后,她忍不住放下杂志,就这样偷偷凝视他,望着他侧面的身体曲线。
没想到他看来偏瘦,身材却意外的挺好看的。
今天他穿着黑色背心与黑色运动裤,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臂,背部健硕,肤色不算黝黑,但偏棕的肤色仍然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