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维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奔入房间,只见楚心娃如僵凝的石膏像般立在房中央,脸色也像石膏般雪白。她动也不动,似乎不曾发觉有人踏入这间房。
他担忧的问道:“女圭女圭,阿尧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她飞快而迫切地否认,发觉自己的语气太激动,她缓下声调说道:“没事,他真的没对我做什么。”
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承担,她不能让无辜的俞姊及刘大哥遭到范修尧残酷的报复。
“女圭女圭,不要瞒我。我和阿尧从小一块长大,没有人会比我了解他。阿尧不可能无端出现在这里的。”刘国维走到她身侧,温和的眼眸望著她。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新屋主换成‘他’罢了。他说要毁了房子,要让房子里所有楚家的痕迹全部消失。”她轻缓地说出部分实情,而有关两人间的约定则绝口不提。
闻言,刘国维稍稍松了口气,起码阿尧没对女圭女圭做出实质的伤害。
他轻拢住她纤弱的肩膀。“横竖这房子原就打算卖掉,谁买走的并没有差别。别再想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可欣要你搬去和她一块住,她比较好照应你,另外……”
楚心娃乖顺地跟著他走下阶梯,心中却明了她已交出自身的主权,只能等待“他”来宣判她的刑罚……
☆☆☆
住进俞可欣的公寓近一周,范修尧仿彿销声匿迹了一般,未曾出现打扰楚心娃的生活,但她却无法安下心来,反而更加惊疑,担忧著他何时会现身。
俞可欣的通告及应酬极多,餐桌上往往只有楚心娃一人。孤独地吃完晚餐,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中,陪著她发呆的是一屋的宁静……忽然,电话响了,她有些迟疑地拿起话筒!!一
“是我。”透过电话更显低沉的嗓音说著,十分确定接听电话的人是楚心娃,正如她亦确定对方的身分般。
她默不作声地听著。
“十分钟后带著你的东西到楼下。”他简短的说完后即断了通讯。
放下话筒,她回身走进客房,背起行李留下钥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自己的庇护所。
娇小的身影踏入早已等在外头的轿车,黑色的车身俐落地掉转车头离去,须臾,车身已停在熟悉的建筑物外,她默默地跟随在他身后步进“家”中。
看著散满一地的建材及木料,她居住多年的“家”将被彻底改变,但她却没有太多不舍的感觉,只是理智地告诉自己!!在产权转移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再不属于楚家了。唯一令她惊讶的是范修尧办事效率之快速。
未见著预期的难过之情,他虽有些意外,但冷漠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待在台湾的这一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我要你待在屋子里随时等候我的差遣。这段期间你没有自由,也不许任意离开这儿,你做得到吗?”他提出严苛的条件。
小巧的脸蛋略微发白。“可……可是我还要上课.”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或者你这么快就打算毁约了?”
“不!”她慌忙否认。“但……可否让我先行办理休学?”一头乌丝荏弱地垂在肩上,微仰的小脸期盼地望著他。
柔软的发丝勾引著他修长的指,他发觉自己的心再度软化在她清澈的眸光中。
无意识地伸出手,他的指尖受引诱地抚上那光滑柔顺的黑缎。“你的头发很美。”薄唇逸出答非所问的言语。“可是……我不喜欢,我要你剪掉它。”
“是……我会剪的。”纤弱的身躯瑟缩了下。
或许是那头益发显出她那楚楚可怜气质的长发影响了他的决心吧!剪掉它,他就不会再受诱引了。“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他突然说道,舍弃手里那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转身上楼。
愕愣半晌,楚心娃才惊觉他竟应允了她的要求。心中燃起一丝小小的希望——或许他并不如表面上显现的那般无情冷漠。
或许。
☆☆☆
坐在月台候车椅上,楚心娃迷惘著该何去何从。回校时无可避免的遇见同学们,那一张张青春无忧的脸庞令她好生羡慕。强颜欢笑的她说不出自己是回校办理休学的,一声“再见”后她们将断了所有联系……
天边泛著霞彩,她起身等候将到的车班。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女圭女圭,看这里!”对面月台站了两个女孩正兴奋的直挥手。
那是她在学校的死党,两个将“由你玩四年”理念发挥到最高点的疯狂好友。扯出笑,她亦朝她们疯狂挥手。
“女圭女圭……过来这里,比较好讲话,待会儿我们搭同一部计程车回学校……”萧安星毫不在乎他人眼光,对著往北上的月台大吼。
“喂,干嘛剪掉你的头发?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发质吗?喂……快过来呀!”朱西宁也卯足了劲喊话。
却见站在对面的楚心娃缓缓摇头,夕照反射著她脸颊上的水光。
她在哭!为什么?北上的自强号挟著一阵热风驶往月台,下一瞬,长长的车体阻隔了她们的视线。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两个女生对看一眼,有志一同地朝地下道奔去——
然而,她们只来得及目送自强号离去,那个看来如此悲伤的身影已消失在月厶口上。
☆☆☆
屋子里,放眼所及是一团乱,工人忙碌的四处奔走,钉东西及嘈杂的呼喝不绝于耳。楚心娃失魂般的踱进门,对四周的混乱视而不见的爬上二楼。低垂的眼在阶梯顶望见两双长腿,她抬起螓首,疲惫的眼对上范修尧嘲谵的黑瞳及工头憨厚的微笑。
轻朝两人颔首,她转身欲躲入自己房里,冷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有说你可以回房间吗?”
楚心娃僵硬地转回身。“抱歉,请问范先生有什么吩咐?”她谦卑问道,不想再与他抗争。
他对工头低语几句后,工头就下楼吆暍收工了。工人们似乎有些讶异但仍按照吩咐下工。须臾,偌大厅中已空无一人。
楚心娃对一切恍若未闻,仍低著头等待范修尧说些什么。
“你似乎打算对这房子的改动视而不见。”他状似悠闲的说道。
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她依旧不发;口。
“我可容不得你假装视若无睹,在房子装修的过程中,我要你都在一旁监督,并且每天向我报告进度。”他点上一根烟,旁若无人的吞云吐雾。“毕竟,这里也曾是你家,怎能让你全无参与感呢?”他盯著她仍低垂的螓首,命令道:“拾起头来看著我!”
她听话地抬首对上那双无温度的黑眸。
“明白我的意思吗?”薄唇带出一抹笑,笑意却未到达眼中。
“我明白。”楚心娃软弱的回应。她累了,现在只想躲回房里沉沉的睡上一觉。
“你可以回房去了。”高大的身影冷然背向她。
楚心娃拖著无力的身躯躲回仅存的私人空间,一进房就扑向绵软的床。她疲惫得动也不想动,已经不想去理解他究竟有何打算了!一切随他去吧,她真的累了……抱著薄毯,她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到半夜,因为一整天都没进食,不堪忽略的胃极不满地以阵阵抽疼唤醒楚心娃。抚著胃部,她泛白著脸找出胃药,撕开封口才突然想到这间房里根本找不到开水。
楚心娃拿著药打开房里另一扇连接浴室的门,磨人的疼痛让她忽略了从那道门内微透出的光亮!!
窄小的空间内热气翻腾,被遗弃在瓷砖地板上的莲蓬头兀自冒著热水,陷入激情中的男女姿态亲密地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