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多年,发生了很多事。”叶月明说着。
此时,一连三发的飞刀竟然就射向了由三个人缠斗形成的战圈!
“别!”赵飞英一声惊呼还没过,挥刀挡下其中两只的冷雁智,左臂上已然被第三只飞刀击中,血流如注。
“……师妹,好暗器……”脸色惨白的冷雁智只是惨然笑着。
而那射出了飞刀的女子,只是黯然地从怀中又取了三枚发亮的飞刀。
中了暗器的冷雁智,也许是因为泉涌而出的鲜血,而渐渐使不出了快刀。
事实上,在两个江湖上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全力夹击下,双目昏眩的他本就再也撑不了多久。
“够了吧……够了吧!”赵飞英对着叶月明喊着。
“他是……他是十三师弟啊……我们亲如手足的十三师弟啊,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么对他!”
“十三万……师弟!从中原各地统计而来,在这场战争下死去的人,有十三万……四千……六百……二十三个人!”叶月明说着。
“如果你每日走在街上,都有人跪着跟你哭诉,求你替他们主持公道,你现在还能对他宽容吗!”
“……他一个人杀得了十三万人!?你们不要把罪过都推在他身上!”高声怒喝之后,赵飞英已经拔剑!
锵!
女子射出的三把飞刀都让飞身而去的赵飞英击了开去!
“师弟!”叶月明低声喝着。
就在此时,冷雁智一声惨呼响起!待得赵飞英回过身去,冷雁智的左小腿已然绽了一个刀口。
虽说不曾伤及筋骨,却是已然皮开肉绽!
“你们还不住手!”赵飞英仗剑而去,就是击开了长枪。
反手一剑,就是挡住了往冷雁智身上击去的双刀。
“师弟!”
“十一师弟!”那两人本就不愿伤他,见他插手,莫不心急如焚。
此时,冷雁智点上了左臂跟左腿的穴道,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叶月明也出了剑。
一剑划出,比月光更为璀璨的剑光。
赵飞英也是一剑划去,击上了那把长剑后,与他对起了剑。
四周围起的纯白绸缎,因为夜风,因为剑气,而被刮得不住飘扬着。
月光下两人的剑招,竟都是华丽之极。
二庄主的剑路本就华美,门下的两个得意门生本就青出于蓝。
见他们斗剑,那使飞刀的女子只是满心的怅然。
早在二十几年前,山庄中比剑排行的战役,她本在场。
没想到,如今再度对剑,却已是生死相搏。
叶月明的剑招纯熟而犀利,赵飞英却是已然放下多年。
然而,叶月明意不在伤人,处处留了三分情面,而赵飞英却是一心挡着他的剑招。
也因此,双剑交集的火花不住闪耀着,而这方战得激烈,冷雁智那儿又何尝不是?
“唔!”背上被长枪重重击上一记,不只手上的刀从紧握着的手上震落了,冷雁智更也是被硬生生地震去了三步。
只见他踉跄几步,却再也站不住。
从嘴里溢出了鲜血,就是跌跪在地!
“我来了结了吧。”那师兄的双刀就这样往他身上击落,而赵飞英一声怒喝,就是回头为他挡下了这两刀。
他背上破绽尽现,叶月明的剑与那师兄的长枪本可直取他的性命,然而他们只是收回了兵器。
因为,挡下了双刀后的赵飞英就护在冷雁智的身上,双肩因为心痛而微微颤着。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赵飞英只是低声说着。
“……师弟,好了,你先退一边去。”那手持双刀的师兄只是低声说着。
“不要再伤他了!”赵飞英沉重地喊着。
“……给他一刀了结,也许还是便宜了他。”那师兄低声说着。
“你晓得叛出师门的重刑?一旦被擒获,就要毁去一身的武功。那种撕筋断骨的痛,好受吗?以师弟的所作所为,只怕还要坐上十年水牢,到了那时溃烂不堪,惨不堪言你晓得吗?”
“我会给师父磕头,求她老人家放过师弟。”
赵飞英低声说着。
“……师兄……”在他怀里的冷雁智,只是哽咽地说着。
“……师父死了以后,二庄主的性子也变了。前些日子几个胡兵寻着了山庄,二庄主就把他们肢解了以后送回。那是血淋淋的场面,我看得都想呕了。”那师兄如是说着。
“二庄主变了,变得更为阴冷,也更为残酷。三庄主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如果师弟你觉得这样的两个庄主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放过他,我就不出手了。”师兄收起了刀。“反正,我也少了一个弑杀同门的恶名。”
察觉到冷雁智在他怀里微微发抖,赵飞英只是沉默不语。
就算他们说他说得如此不堪,自己对他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厌恶之意。
也许是因为,见着了他,他脑海里一直回忆起的片段,都是些快乐的回忆。
他们自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比兄弟还亲。
日后行走江湖,也满满都是跟他一起的记忆。
他记得跟他一起下溪捞鱼,一起攀登高山绝岭的日子,也记着与他驰马江湖,走过沙漠雪地的片段。
那些回忆都是快乐的,温馨的,也许也是因为那忘忧草的神效。
可这样的师弟,他是无法恨他的。
就算晓得了他看自己并不只是一般的朋友兄弟,可自己对他,就算没有暧昧的成分,也是全心的疼爱与怜惜。
他无法想像日后没有他的日子,也可以晓得为何他为自己千里奔波、甚至宁愿舍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
今日两人立场交换,难保如今奄奄一息的不是自己。
不过,就也因为如此,想着他日后可能有的苦难,就也是同心的痛楚。
“不要怕……没关系了……有我在!”赵飞英却是如此对着冷雁智说着。
“……师弟,今日之事若是传到了两个庄主耳里,你也是难逃重罪。让开吧,我们当作这事不曾发生过。”
“……我有话私下跟师弟说,好不好?”赵飞英低声说着。
几人互看了一眼后,就是点了头,走了远去。
于是,在赵飞英怀中的冷雁智抬起了头,睁着一双眼睛,仿佛是想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刻在心里似的。
赵飞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师弟,我只想要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十一师兄,这事不会变的,晓得吗?”为何……为何你不叫我雁智了……冷雁智的眼里满是迷惘。
“把眼睛闭上。”赵飞英只是哽咽地说着。
于是,冷雁智缓缓闭上了眼睛。
唔!剧痛,袭上了左胸,那刺骨的疼,让他的手紧紧抓着赵飞英胸口的衣裳。
然而,眼睛却再也睁不开,那透胸而过的长剑来得既快又狠,让他连挣扎的时候都没有。
然而……这疼痛却也去得极快……在他意识迷离的时候,赵飞英已经将他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于是,不再疼了,因为他晓得,赵飞英比他更疼,他为他分去了不只一半的痛楚。
于是,只剩下轻飘飘的恍惚了,因为赵飞英的泪水已经滴在了他的脸上。
冷雁智的鲜血流满了他的手,流满了他的剑,也撒了一地。
冷雁智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再也不会放开了。
直到一个闯入的女人,因为这一幕而当场昏厥后,众人才惊觉冷雁智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
叶月明收起了剑,走了过来,测了测他的颈脉后,只是叹了口气。
赵飞英略略抬头看向了他,叶月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手持双刀的师兄本想要说些什么,江南城中的火焰却已然转移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