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这么小,真是个大夫?
“是的,这位琴兄弟是专解毒的大夫。”那师兄恭恭敬敬地说着。
“专解毒的大夫?”
“不管如何,请让这位琴兄弟试试吧。”
“……好吧,你去把清雨带来,给这位大夫瞧瞧。”
“是。”那师兄领命,就要离去了。
“耶?是清……”萧子灵的一声惊呼,被唐忆情连忙用手掌掩住了。
你干嘛?萧子灵用眼睛无声地询问着。
嘘……唐忆情也无声地回答着。
“三天两头,不是大夫就是郎中的,这面壁思过也真是有名无实的。爹,再这样下去,干脆把三师弟叫回来好了,省得三天两头翻山越岭的,对他的身体更不好哪。”一个年纪比先前那位师兄略长的青年,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淡淡说了。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说……”
“没轮到你插嘴。”那青年一瞪,于是先前带路的师兄也没了声音。
“爹,我瞧,那清雨不是疯了就是在外头学坏了,不用再给他找大夫。”
“……是他们的一番心意,试试也好。”
“你为什么抖成这样?”萧子灵胡疑地瞪着唐忆情那搁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手。
“想必是觉得冷吧。”那大师兄坐在对面,用着萧子灵老是听不惯的语气说着。
“冷?你真的冷吗?”萧子灵不疑有他,转头就问。
“不……我不会冷……”
“那么就是怕得发抖了吧。”那大师兄冷冷一笑。“你放心,不用怕。我那三师弟虽说有病,身子骨应该还差不到哪里去,开错几帖药也吃不死人的。”
“你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厌。”萧子灵也学了他那冰冰冷冷的语气。
“你!”那大师兄当场跳了起来。
没修养。萧子灵不再理会他了。
等没多久,那脸上还带着黑印的少女就从门外冲了回来。
“怎么了,柳侄女?”那华山的掌门连忙问着。
少女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而且,在看到萧子灵两人在场以后,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刻拔剑相向了。
“师伯!师兄他,华师兄他!”
在场的人,除了萧子灵跟唐忆情以外,都跟着少女像是旋风一样地冲出了门。
萧子灵看见了,唐忆情的脸色,比现在地上踩着的大理石还要苍白。
先前带路的师兄,抱着一个发着高烧的青年回来了。
谤据那少女所说,跟萧子灵“一战”之后,少女受了委屈,本要去找那位华清雨诉苦。然而就在说着说着的时候,那华清雨却突然失去了意识。
“都是我不好。我早该看出师兄身体不舒服的,我还缠着他说话,我……”
“柳侄女,不用慌……”
“总算是真的病了啊。”
“大师兄!”
“急什么,我们现在不正有一个大夫在。”那大师兄用眼角瞄了一瞄那位“琴大夫”。
于是,挤在华清雨房里的几个人,眼睛都集中在了唐忆情身上。而唐忆情,却还在发着呆。
他楞楞看着床上的人。形容枯槁、脸色苍白还泛着病态的嫣红,嘴唇因为高热以及缺水而裂了开,然而,还不时开开阖阖的,仿佛在呓语着。
“大夫,该你上场了!”那大师兄一把将唐忆情推了向床上的人,唐忆情一个不稳,狼狈地跌在了华清雨身上。
“首先要把脉,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大师兄冷冷说着。
“你说话客气一点。”萧子灵的眼里闪着凶光。
“大夫,救救华师兄吧,我之前对您的失礼,我一定会给您好好赔罪的。”那少女还带着泪光。
唐忆情低着头,不发一语。
“琴兄弟?”
“不医了!不医了!”萧子灵拉起了唐忆情的右手。“这么恶劣的态度,我们还去贴他们的冷吗!还不走!”
唐忆情被萧子灵一把扯了开。
然而,跟着几声的轻呼,唐忆情发现自己的左腕,被紧紧抓在了双发热的手里。
那还发着高烧的病人,正用一双炽烫而炯亮的眼神,牢牢盯着唐忆情。
唐忆情先是也呆了。然而,在对望了几乎有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唐忆情突然挣扎了起来。
“放……放开我……你认错人了!放开我!”
唐忆情急忙挣开了萧子灵,然后再用那只自由的手试图想要扯开华清雨。
华清雨的嘴依旧开开阖阖的,虽然那声音是沙哑到无法分辨,不过从那惊喜到焦急的表情变化,似乎也可以看出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唐忆情的话,仿佛打破了寂静的气氛。僵硬如石像的众人,登时回过了神。
最先回复的是萧子灵。“你就是华清雨?”
沉寂了片刻。
“放开我!”唐忆情大喊着。
“清雨!还不放开琴大夫!”华山的掌门大喝着。
“你就是那个石青吗?”柳姑娘的脸色转为苍白。
“你们不是姓琴的?”带路的二师兄疑惑着。
四个人同时说了话,所以反而没有人能听得懂。
那大师兄带着冷笑说了。
“还以为是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想来师弟是真的被他下了蛊了。”
“蛊?我又不会下蛊,下蛊是苗人才做的事……”唐忆情怯懦地说着,然后似乎又想到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还不放开我!”唐忆情继续挣扎着。
“真的是你!”柳姑娘气得七窍生烟。
“清雨!他就是那个什么石青吗!”掌门人也气了。
“可是,你们明明就说是姓琴的!”二师兄也着急地喊着。
真吵,不会一个一个说的吗?萧子灵叹了口气。
房内登时喧哗成了一片,而传到了门外、再经过口耳相传,几乎整个华山都掀了一半。
三师兄说的石青现在到了山上!
房内的声音震得纸窗嗡嗡作响。房外赶来看凑热闹的人也围了一圈又一圈。
指责、疑惑、以及讥讽的语气,很幸运的,唐忆情都没有听清楚。
只知道,自己的手,依然被抓得死紧。
挣扎了一阵子,唐忆情也累了。坐倒在地上,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下,唐忆情低下了头。
我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华清雨被掌门点了睡穴,所以唐忆情才能逃月兑他的铁爪。从那掌门一起一伏的胸膛,萧子灵大概知道,这位掌门已经快要被气炸了。
瞧他那一抓一放的拳头,难不成要动粗吗?萧子灵扬了扬眉。
“清江,带客人去观霞居。”那掌门从紧紧抿着的嘴里,吐出了一句话。
“可是,掌门师伯,那里……”被称做清江的二师兄有些迟疑。
“带他们去。在事情没解决之前,请他们务必留在华山让我们好生招待。”
真要好好招待我?萧子灵对那掌门扬了扬眉。你们养得起吗?
“掌门师伯……”
“带他们去,清江。”
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二师兄这么犹豫了。
“这……就是你们的观霞居?”萧子灵指了指那破败外加结了重重蛛网的小院子。几间木屋零零星星地散落着,除了荒凉,也只有荒凉。
“是……是的。”那二师兄似乎也有些困窘。
“你们平常就是把犯人关在这儿的?”萧子灵问着。本来……是没有带着恶意的……
“不……这……不是的。”二师兄结结巴巴地说着。“观霞居也是我们的客房,只是并不常用……而观云居因为柳师妹用了,所以……”
“这么脏。”萧子灵抱怨着。“不住了,我们模黑下山吧。”
萧子灵是跟唐忆情说着话的,只是唐忆情依旧一直低着头。
“……你不想走吗?”萧子灵问着。
唐忆情依旧保持沉默。
等那道了几十次歉的二师兄离开以后,萧子灵看着满屋子的灰尘和污垢皱起了眉。“说真的,姓唐的,你今天不跟我说明白你跟那华清雨有什么关系,我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