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好烫……
“你又在发什么呆?”萧子灵胡疑地看著他,一边小心地把紫棱剑缠在自己腕上。
“没……”唐忆情连忙低下了头。
所以,没有见到萧子灵抚著腕上缠奸的紫棱剑的神情。
“那么,走吧。”萧子灵取出了一个玉镇,把留信压在桌上。
师恩如天,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一切,任师父的遗体流落异乡。
至少……要让师父入土为安……萧子灵紧紧握了拳。
“娘?”小太子玄慈轻轻唤著。
皇后在华清殿不支昏厥,被送回后殿休养。然而,自从醒来之后,就只是睁著无神的眼睛,看著天上的明月、渐渐地被乌云遮蔽,然后,下起了小雨。
一夜无眠,一夜无语。小太子被请回东宫休息,临走前,依依不舍的眼神,没有进入皇后的眼里。
棒天,小太子来到华清殿请安,皇后却仿佛维持著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姿势。
若有所思……
“娘……”小太子又再唤著。
偶尔,皇后会回过神、慈爱地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眼神流转、又再继续沉入自己的思潮。小太子睁著寂寞的眼睛,看著自己母亲的背影。
案皇没有留在华清殿里过夜,甚至没有等到母后醒来就走了。
陌生的父皇……无情的父皇……是因为父皇,所以母后才伤心吗?
“太子殿下……”一个太监在门口轻轻唤著。小太子转过了头去。
“您该去念书了,师傅已经在等著呢……”
小太子又轩过了头看著母亲。
皇后仍是看著窗外。
眼神一黯,小太子告了退。
皇后甚至没有回礼,小太子咬著唇,低著头就要出门。此时,一阵小旋风捲过了脚边。
“母后……”三皇弟玄英,张开了双手和大大的嘴,笑得兴高采烈,仿佛就连昨晚母后昏倒的事都忘了。
“英……”皇后低呼了一声,玄英跑蹦跳到了皇后胸前,把她抱了个满怀。
“母后抱抱……”玄英大笑著、撒著娇。
“好好好。”亲热地接著他,皇后也笑开了。
“英儿有没有乖乖的啊?”
“嗯,英儿一向最乖了。”玄英摩娑著母亲的脸颊。
玄慈只是看著。
专注地看著自己怀里的玄英的母亲。
甭身一人走在路上,冷雁智随手把食粮用品背在背后,背著日落的余晖缓缓走去。最近的日子里,他几乎都待在竹山上,只有一个月里几次的探买,会让他走进这个邻近的小镇。
在京城穿的华丽丝绸,早巳换成跟镇上居民一般朴素的布衣。然而,冷雁智没有发现,他腰上悬著的刀,以及过于白皙冷艳的样貌,对这些辛苦过日、换来一身黑粗皮肤的村民,还是有著一定的冲击。
“大哥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雁智微微一皱眉,本想当作没听见,然而一只白女敕女敕的手已经拉上了衣袍的一角。
“大哥哥……”
那女孩的声音还在叫著,冷雁智扳起了脸,转头看著女孩。
“有事?”
女孩只是呆呆看著他,脸上带著点红晕。
“没事的话别烦我。”冷雁智随手甩月兑了女孩,转头就要离去。
“大哥哥!”女孩似乎慌了,她两三步跑了上前,挡在冷雁智的路上。
冷雁智正当发作,女孩已经低下了头,递出一束小花。
“大……大哥哥……我……这是我卖剩的花……送……送你!”
冷雁智看了女孩一眼。
“我不是什么大哥哥,起码也该叫声小叔了。”冷雁智似乎连一个笑容也吝啬,迈开了步伐就往女孩身边闪过。
那小女孩在想些什么,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大……小叔……”女孩面红耳赤地又拉著冷雁智的衣服。
冷雁智已经十分不耐烦。
“我一个大男人,拿著花成何体统。我不要!”
女孩尴尬地站在冷雁智的面前,冷雁智冷冷看著女孩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想……”
“我不会喜欢你的。”冷雁智不耐地说著,女孩的心事被戳破,登时一张还算白净的脸,仿佛就要滴出血来了。
几个路人经过了,十几只好奇的眼神盯著他们。冷雁智双手叉在胸前,等著女孩自行含泪离去。
“我……我知道了……”女孩低著头,小小声地说著。
咬著小唇,女孩抬起了头。
“没关系,我还是很喜欢大哥哥!”女孩递出了花。“送你!让你送给喜欢的大姊姊!”
冷雁智的脸仿佛也红了一红,不过,不是因为女孩的缘故。
“不……不要了……他不会喜欢的……”
“花儿多美啊,有谁会不喜欢花呢?”女孩纯真地笑著,冷雁智叹了口气。
“知道吗,有人送我花呢。”冷雁智一边笑著,一边把花递进削好的竹筒里。
……
“我说,你不会喜欢的。可是,她死缠著要给我,所以,我还是带回来了。”
……
“真是的,随便在镇上见几次面就说喜欢了……那……我们,又该算什么呢?”
手上微微一顿,冷雁智轻轻笑了笑。
“算了,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就不跟你计较……”
草草整理好了花束,冷雁智转身看著躺在床上的赵飞英。
还是一样……静静睡著……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真要等到红颜白首……等到地老天荒……
心里微微有著不安,但是冷雁智刻意地去忽视。他……会醒的……比起当时那仿佛天崩地裂的、心中的撕痛,现在……该算是幸福的……
微微阖了一下眼,冷雁智缓缓走近赵飞英身旁。
坐在床边的地上,冷雁智的双手枕著床铺,托著腮,痴痴地看著赵飞英。
“她好年轻啊……好像才十四岁呢……想当初,我十四岁的时候,还跟你一起在庄里练武。现在……都过这么多年……想起来真不可思议……”
……
“她还叫我大哥哥呢……三十好几的人了……被她这样一叫,好别扭……”
……
冷雁智趴在床上,微微著双眼,瞧著近在咫尺的赵飞英。
“好慢啊……我顶多也只能再等你个三十年罢了……不过,我真能等得到你吗……如果,你醒来了以后,我已经满头白发……你……还会认得我吗……如果……我已经先你而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记得这一个,已经等了你五十年的傻子……”
“我好想听你说话……你说说话吧……师兄……”
冷雁智看著赵飞英。等著奇迹、等著希望。然而,唯有夜风轻轻吹过了赵飞英的发稍。
“不……还是别说了……这样就好……”冷雁智微微笑著,伸出了手,抚著赵飞英的脸颊。
“这样就好……至少……你是我的。”冶雁智微微笑著。
“这次,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要是老天爷不许,我就毁天,要是阎罗王绝情,我就灭地……”
冷雁智轻轻托起赵飞英散落的一小绺黑发。
著迷地,仔细摩挲著。
“……你头发都乱了……我替你重新束过吧……”
一个夜里,从华清后殿窜出了一条人影。
来到玄英的寝宫,来人轻轻推开了门。
侍候的太监宫女睡得不醒人事,人影走了过去,点了几个人的穴道。
然后,轻轻拉下了面纱,走向正在床上熟睡著的玄英。
月光照著三皇子的面孔,三皇子正稚气地打著小呼,一只胖嘟嘟的小手还搁到了身旁玄慈的身上。
来人略略皱了下眉。玄慈不在他自己的寝宫,怎么跑到弟弟的房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