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强忍虎目中的泪水,飞奔而去。
“旧事随流水,寒烟成凝绿,岁月如斯尽……往日繁华快意,消弭于烟尘之间……”
背上靠著枯树,手上握著那把惊动江湖的紫棱剑,萧子灵先是看著夕阳的余晖,接著就是看向了走近的众人。
不是玄武帝,不是嫣红,只是那群脸上还带著惊惧愤恨表情的青城弟子。
他们的背后,隐隐约约的,是谁的面容?
是那往日的自己,还是日夜思念的故人?
“……你们来了……”从那苍白的唇,缓缓吐著话语。
第一章灭门
江南
正是春天的江南,坡上的绿草如茵。远处有著一方小小的山林,而另一头是一方小小的庄园。左无邻、右无舍,孤立在田野之中,可尚未荒废。
庄远里、空旷的前院角落,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著眼睛正在晒衣服。前院中,打扫著的仆役,也是偶尔地抬起了头,望向那淡蓝的天际。
沿著雪白的墙走过旁边的小路,后头有著更大的园地。造景的流水跟凉亭、鱼池沿著长长的围墙铺设著,除了池边植著的几丛茂盛灌木,正中央那片空旷的、以著平滑石板铺成的场地,在晨光下静静闪著淡淡的、银灰色的光芒。
正对著那片石板地,房里一个美妇人正在审对帐目。而一个八岁大的男孩则是黏在一旁撒著娇。
“娘,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美妇人娇媚的眼波从眼前的帐目离了开,扫了扫一旁的爱子。
“武当的口诀背完了?”
“背完了。”
“里头说了些什么?”
“清。”
“武当剑谱背完了?”
“背完了。”
“里头写了些什么?”
“圆。”
“走一遍给我看看。”,
“好!”
那声音还在房里响荡著,男孩就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柄木剑,冲了出门在窗外煞有其事地舞了起来。
只见那石板地上,一个小小的灵动身影舞著武当的剑法。七分的熟练,三分的剑意,然而那股清灵的剑神以及柔韧的筋骨却是绝多数的剑客都要钦羡至极的了。
熬人手里拿著笔,轻轻撑著下巴、静静瞧著。眉头是皱著的,然而嘴角郁是不时露出了些笑意。
不久,男孩飞也似地窜了进屋。
“娘,孩儿的剑法如何?”男孩一脸期待。
“糟,十分糟。”妇人皱著眉。
“啊?”男孩掩不住满心的失望。
“意随心走,你的剑意都练到哪里去了?”
“孩儿……”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心里有牵挂是要如何专心练剑?”
“孩儿知错了。”男孩低下了头。
“真那么想出去?”美埽人微微笑了。
“如果娘不准,孩儿就不出门了。”抬起头的男孩,装的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罢了,今日是你生辰,就饶了你这么一回。”妇人还是忍不住笑了。
“多谢娘,”男孩模上了前,给了美妇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带萧泰去,免得你天黑了还野不回来。”
“是!”
“不可欺负萧泰。”
“冤枉啊,娘,孩儿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呀呼,”男孩在草地上用力一跃,接著连做了二十个前空翻。到了最后,还是轻轻松松地在草地上站了定,看得一旁的小厮不住喝著采。
“少爷好属害!好属害!”
“小意思。”男孩回头做了个鬼脸,才大剌剌地坐在了草地上。
“萧泰来,”男孩拍了拍身旁的空地,于是小厮连忙跑了过来坐下。
享受著初春的凉风,男孩长长叹了一口气。
“舒服!”
男孩躺倒在身下厚软的草地上,起了眼睛。
“少爷,您接下来要去哪儿?”
“你说呢?还有哪好玩?”
“镇上最近几日有集会,听说有卖一些小玩意,如果少爷喜欢的话,可以去挑一些。”
“我没有银子。”男孩颓丧地说。
“听说老爷收租回来的时候会经过镇上,算算时辰,如果我们现在动身,也许可以赶上。”
“对喔,可以跟爹爹要钱。”男孩睁开了眼睛,双眼一亮。
“少爷,“要钱”这个词儿可不好听。”
“唉,你越来越啰唆了。”男孩看著他,一副嫌弃的样子。
“小的不敢。”小厮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这么认真做什么。”男孩一个挺腰,从草地上翻起了身来,垫起脚尖拍拍小厮的肩膀。“别怕别怕。”
“少箭……”
“我们走吧,要是找不到爹,这镇就逛不成了。”
经过一座小森林,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之际,即是传来一阵厮杀之声。
“咦?那是什么声音?”男孩一脸好奇。
谨记“江湖凶除”四字的小厮,连忙拉住了他那明显想凑热闹的少爷。
“少爷,刀剑不长眼睛啊!”
“可是,这里是爹爹回来可能会经过的路啊。爹爹又不懂武功,如果遇上了这些人怎么办?”男孩倒是十分认真。
“这……!”小厮无话可答。
“看看就好,我不会惹麻烦的。”男孩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向前,小厮只得心惊胆跳地跟在身后。
眼前,大约有二十多个人正在缠斗著,其中有十几个带著面罩,而没带面罩的只有五人。
“奇怪了。”躲在拭瘁的男孩喃喃自语。
“-怎么了,少爷?”
“你看那些蒙著面的人。他们虽然是耍刀的,但是用的却是刽法。武当……青城……华山……崆峒……”
“这么多?难道是整个武林联合起来追杀江洋大盗?”
“不像,杀气太重了。娘说过,真正的武林高手即使是动起刀剑来呀,也还是温文儒雅、风格清高的。而且你瞧,蒙著面见人、鬼鬼祟祟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依我看来,那些人应该是强盗。是强盗打劫路人。”男孩装的是一副行家的样子。
“那五个人能赢吗?”小厮期待地看著自己博学多闻的少爷。
“我看很难。你看那个穿淡青色衣服的,他的武功平平,虽然轮流使著各派的剑法,但是一招一招都是散的,无法融合也抓不到精髓。我想是同时拜了好几个不同门派的老师,却不曾下过苦功练习……唔……八成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的……其他四个,虽然武功还过得去,但是没有默契,就像是临时找来的打手。如果他们五个会赢,除非是老天爷瞎了眼睛。”男孩子认真地说著。
“……少爷,您也说得太……”
“……他们打打杀杀的,本来也不关我们的事,不过如果拖到爹爹回来的话,搞不好就会连累爹爹……”说着说着,男孩有些担心了。
“啊?那该怎么辨?”那小厮紧张地说著。
“……找娘来啊,你跑回去找娘来,看娘怎么说。”男孩睁著大眼睛,直觉就是这样说著。
“……对喔……可是,少爷,您呢?”
“我待在这里,如果爹爹被波及的话,我好歹可以拖一下时间。”男孩叉著腰。
“少爷您保重,我一定死命地跑。”小厮认真地说著。
“我会的,你快去。”男孩子挥了挥手。
“那里有两个小孩儿在看。”一个蒙面人低声说着。
“小孩儿做得了什么事?别管他们。赶紧把玄武太子解决了,这次要是再失手,上头下来的重罚可免不了。”另一个蒙面人说著。
不久,一声惨呼,五人中的一人登时了帐。
四个人继续苦苦支撑,然而情势越来越不利。
“太子,我们三人断后,您快往镇上逃,那里人多,我想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一个人低声说著。
“我岂能弃你们而去?”玄武低声说著。、
“请太子以社稷为重,莫要落个玉石俱焚的不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