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
一丝嘲讽的笑意浮在他优美的唇边,没有一丝温度,冷得足以凝结她全身的血液。
他越过办公桌,强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妳敢说当初妳没拿我妈给妳的两百万?”
“放开我。”她朝他咆哮,试着反抗,却徒劳无功。
“妳当时为什么要拿那两百万?”裴凯怒不可遏,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就算当时我不拿这笔钱,你妈也会将我们母女逼上绝路!”她一双美眸迸出不甘示弱的火花。
裴凯没有忽略她言语中的暗示,瞪视她半晌,甩开她的手,冷冷地道:“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你母亲拿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威胁我,不管我拿还是不拿,她都决定拆散我们两个。”多年来,她首次释放深埋在心底的痛苦。
她的话并没有化解他满脸的怒色,“妳可以告诉我这件事,但是妳没有,妳选择了钱、选择了离开我。”
方玉希僵僵地笑,眼里透着凄绝,“面对妳母亲的强势,我无力反抗,我不能自私地因为这段不可能圆满的感情,逼得我母亲失去活下去的能力。”
他一脸惊愕,“我不信!”
她见他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样,无奈地摇头冷笑,语带讥讽:“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母亲,问问她当年是不是要胁我,若是跟你继续交往下去,她不仅要开除我母亲,还要昭告所有工厂不准录用我母亲,这样的威胁,分明是要逼死我和我妈!”她决定不顾一切,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
见她的神情不似在说谎,他心头紧紧揪成一团。
倘若她的指控针对别人,他可以反击,但是她的指控是针对他的母亲,他无力反驳,只因他了解母亲为了裴家、为了面子,可以做出什么事……
“这么说,我妈给的两百万,妳拿来当生活费了?”
“一部分,另一部分当学费。”方玉希淡淡地、无力地说。
“是吗?”他的笑声有一丝痛苦。
他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了,因为,要不是有这笔钱,方玉希如何顺利完成大学学业?
“如果不信,可以回家问问你的母亲!”
“会的,我会问我妈。”
此刻的他彷佛挨了一巴掌般惊痛而狼狈,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母亲所设计的假象中!
一阵窒人的沉默笼罩着他们。
今天的冲击让方玉希感到筋疲力竭,“相信现在我们都无法平心静气地谈合约的事,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说罢,她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裴凯的办公室。
望着消失门边的倩影,裴凯到莫名的孤独和惊悸向他袭来,一瞬间,全世界彷佛只剩下他一人……
第二章
再见方玉希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还是惩罚?
他以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已懂得如何埋藏自己的感情,但,再见到她的一剎那,他知道他失败了!
彻底的失败了!
颓丧地将头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裴凯眉头深锁着,不懂老天为什么以这种方式考验他!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裴母踱入客厅,看见他,疑惑问道。
裴凯立即坐直身子,半瞇眼睛直视着母亲,想起有关方玉希所说之事,“妈,我想问妳一件事。”
“有事问我?”裴母先是一怔,接着笑了笑,“与我有关吗?”
“我今天见到方玉希。”他以打量的眼神,注视裴母脸上的表情。
裴母愣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复以往的镇静。
她从容回看裴凯一眼,眼里盈满轻蔑不屑,“见到她又怎样?”
“她现在过得出乎意料的好。”他的声音异常低沉而沙哑,
“是吗?”裴母冷哼一声。
裴凯感觉全身每一根肌肉都紧绷起来,他太清楚母亲不可一世的傲慢,“妳不希望她过得好一点吗?”
“她过得好与不好,与我无关,再说,你别忘了,她曾经从我这拿走了两百万,也许她就是靠这两百万发达起来的。”她的声音宛如结霜的清晨般清冷。
裴母狂傲的态度简直令裴凯反胃,他按捺不住激动情绪,诘问道:“妈,除了那两百万之外,妳还对玉希做了什么?”
裴母吃惊地瞠大眼睛,看着无端朝她低吼的裴凯,“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也许他不该这样冲口而出,他真的不想看到母亲脸上这种……震惊的表情。
裴凯敛回情绪,放慢语气,“她说了一些我从不知道的事。”
裴母暗暗倒抽了口气。就算他已经知道全部真相,她也绝不能松口承认任何一句话。
她骄横冷讽:“真不能小看她,居然这么多年后,还有本事扭曲事实。”
“妈,”勃然而起的怒气,使得他的黑眸闪烁不定。
他的心沉沉地跳着,不需要再证实,母亲傲慢的表情已证明了一切,同时,也加深了他对方玉希的亏欠。
原来这些年来,他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他不应该没得到证实,便一味地责怪她的背叛。
“我错了。”深深一句自责自他口中逸出。
闻言,裴母欣慰地以微笑取代梢早的愠色,“我不会怪你的,不要太自责。”
“妈,妳误会了。”他僵硬的说。
裴母不能置信地看着他,“我误会了?你……”
第一次,裴凯忘了他一直以来对母亲的尊敬。
极度的压力环绕着他,令他顿失冷静地低吼:“我说我错了,是自责当初为什么没弄清楚真实情况,便责怪玉希的叛离!”
“你!”裴母大叫,声音沙哑。
“当玉希告诉我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事时,我还半信半疑,而今从妳的态度和语气里,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才是事实。”裴凯紧闭双眼,不愿再见母亲充满怒色的表情。
“你给我住口!”裴母换上一个严肃的表情。
不难想象母亲此刻的激动,裴凯颓丧地半睁开眼睛,揉揉发涨的额头,“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裴母坐在他的对面,瞪视着他,口气尖锐地诘问:“你今天见到那个女人,回来就对我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说,你想重新跟她在一起吗?”
打从认识方玉希,到他们分开至今,裴母连方玉希的名字都鄙视得不愿叫。
“妈,够了!真的够了!”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
“不行,我今天非耍弄个明白,你是不是有意……”
“妈。”裴凯恼怒地紧蹙眉头,“今天就算我愿意,那也得看玉希愿不愿意!”
“看她?!”裴母气冲冲的,“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裴凯张大眼睛,凝望着裴母,“妈,这是我和玉希之间的事。”
裴母气恼得无以复加,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僵硬地站在他的面前,“我绝不赞成你和她交往。”
母亲的坚持无疑是火上加油,起身,他犀利的眼神里,闪耀着熊熊怒火,“玉希是哪里得罪妳,妳为什么强硬反对她和我来往?”
裴母冷冷嗤哼一声:“那个浅薄无知的女人,根本不配跟你交往!”
“她不是一个浅薄无知的女人!”他的唇因愤怒而紧抿成一条线。
没想到裴凯会因为一个女人反抗她,裴母咬牙切齿地直盯着裴凯。
“尽避她现在过得不错,她还是贫贱毫无家世可言,如果她又想回头来纠缠你,我发誓,我会使尽全身之力破坏她现在的好日子!”
母亲嘴里说出的恐吓,几乎和方玉希陈述的一样,这下裴凯更加确定母亲曾经恐吓过方玉希。
裴凯愤恨地想把刚刚听到的话逐出脑海,他脸色凝重看着裴母,“如果妳坚持家世背景是最重要的,那我宁愿放弃目前所有的一切,只为换得跟玉希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