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给穆克一个惊喜的筱绿,在开罗雇请了一名导游、二名随员,骑上骆驼浩浩荡荡启程去找穆克,本来应该只花四天就能到达穆克扎营的绿洲,结果他们却花了六天才确定绿洲的所在位置,而他们的食物与水已经快告竭了,往前走也不是、往回走也不对,四人面如槁灰,筱绿没想到她的蠢行,会导致他们即将死亡。
导游坚持往前走的希望较大,他判断只要再忍耐一天半的行程就可到达绿洲,问题是另外两名随员不再相信他,毕竟他在二天前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们决定为了保命必须往回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商队,筱绿拿出他们应得的酬劳外加一笔为数不少的小费,算是对他们的一份歉意,然后与导游继续上路往绿洲走。
“快!快躲到骆驼旁。”导游突兀地拉筱绿下来,将她塞进骆驼下。
又是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沙漠热风,俯在骆驼身上的筱绿,被狂风带来的飞沙打得全身疼痛难当,趴俯在地的骆驼,晃动的越来越激烈,耳边除了暴风呼呼掠过的怒吼声外,只能听到自己凌乱的心跳震动。
“啊!人呢?”狂风过后,扯掉头上的外袍,抖落一身的沙子。
包悲惨的情形终于发生,现在连导游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与这只骆驼相依为命,硬著头皮,往导游先前所指的方向,将自己交由命运的安排赌下去了,骑著骆驼在炎热的太阳底下硬撑著不敢停下来,阳光晒得皮肤滚烫,她虽然已经穿著外袍,无情的热气照样渗透进来,筱绿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变换成无数个影像,虚弱得趴俯在骆驼背上,她已经无力去驾驭它了,意识越来越薄弱,直至黑暗掠夺她。
有个恼人的摇动一直打扰筱绿的睡眠,像要把她摇醒一般,不停地摆动,撑开铅重的眼皮,看看黑暗的四周,才倏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难怪她一直睡不安稳,骆驼背实在不是张好床,苦笑自己居然能练就在它背上的睡功。筱绿并没有将骆驼停下来,或许随它动物的本能可找到奇迹,拿出仅有的水喝了一小口,拍拍驼峰鼓励一下辛苦的它,顺便将自己的干粮与它分食,尔后她和它得一起找寻生机,是生死与共的同伴,此时周围黑得不见五指,筱绿索性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一觉醒来,筱绿开始痛恨起埃及的太阳,比昨天还虚弱的身体现在已经受不了炽热的阳光带来的摧残,包得密不透风的她,阻绝不了它的伤害,想不到在她厘清对穆克的感情时,却也让她接受沙漠的考验,如果让她死里逃生,第一眼看到穆克时,她一定要告诉他她真实的感情。
“好骆驼,反正我也不重嘛!你就勉为其难地帮我找个好地方,不然沙漠中可要多了一具无名女尸,那多难看。”把骆驼当成交代后事的对象,想必她是第一人。
就她对骆驼的了解,它可以五天滴水不沾,到时它可能会遇上旅人、牧人或者商队,至少它会背著筱绿回开罗,那雨子她们就会知道她的愚蠢,不过总好过在沙漠当那些可恶的四脚蛇的点心好太多了,放心地让黑暗再次侵袭她。
天堂,她居然能毫无痛楚地上天堂,真是太幸运了,枕在脸颊下柔软细致的羽毛舒服清凉,筱绿不晓得原来天堂里如此美好,她怕一睁开双眼,会发现还在粗糙的骆驼背上,就是作梦也罢,她感觉好极了。
“筱绿,你醒了吗?”坐在床沿的穆克,看到她唇边一抹满足的微笑,就不知她是已经醒来了,还是在作梦。
“嗯!……”筱绿想连穆克都出现在梦中,还是继续作梦的好,又沉沉睡去。
“筱绿,唉……”看样子,筱绿根本没醒过来。
“穆克主人,你交代的药拿来了。”多伦实在很想将憋在肚里的爆笑给解月兑出来,筱绿把见到太阳的部位都给晒伤,原本白皙的肌肤,现在正红肿月兑皮,好像一只煮熟的螃蟹。
“多伦,去看看我吩咐厨房煮的粥好了没?”穆克接过多伦的药后,开始在筱绿的脸擦上药膏,支开多伦不想让自己以外的男人看到她的身体,即使是像亲兄弟的多伦也不行。
“是的,我马上去。”可以好好去厨房笑个够了。
从穆克接到黑世杰的电讯后,一直盘算筱绿到达的时间,结果一等再等终究是无踪影,忍不住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后来一名负伤的导游带来筱绿的消息,想像她在沙漠中可能遇到的危险,穆克顿时失去以往自持的冷静,强压抑住可能会失去筱绿的冲击,派遣出所有可用的人员,试图依照负伤的导游指出的地点,展开地毯式的搜寻,就算要刨开每一吋沙子,他都在所不惜。
“多伦,你去我的行李中找找看有没有羊毛衣?如果没有,找人去弄一件来。”走到门外,穆克以低沉威严的声音告诉多伦。
“羊毛衣,要做什么用的?”多伦可不会笨到以为穆克要穿羊毛衣。
“给筱绿当被单。”才几日不见,她又瘦了一圈。
“被单?您是说……”多伦如果看到自己合不拢嘴的蠢样,肯定会用手捂著它。
“你没听错,筱绿现在月兑皮红肿很严重,如果是普通的被单,接触到她的皮肤会增加她的疼痛,而且普通的被单也不够温暖,她已经严重月兑水,可不能再生病了。”从沙漠中带回昏迷的筱绿后,穆克就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照料。
“我马上去弄条干净的羊毛毯来。”还好上次回去开罗时,穆克的母亲托他带回二只驼背东西的骆驼,说不定老夫人未卜先知,里面会有穆克要的东西。
“多伦,谢谢你。”穆克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困难。
“这是我应该做的,穆克主人。”
“筱绿……起来喝粥了。”帮筱绿擦完药后,热粥也送过来了,穆克在她的耳边轻声叫唤。
“别吵啦!人家还很困。”挥挥小手,希望能把耳边嗡嗡叫的苍蝇赶跑。
“待会儿再睡,你先起来吃点东西。”穆克不敢去碰到她晒伤的皮肤,怕带给她疼痛。
“穆克!?……喔!疼死我了。”乍然醒来的筱绿,看到穆克想伸手去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却摩擦到手上的红肿,疼得收回手。
“你别乱动,现在你非得乖乖地待在床上一段时间不可,我先扶你坐起来,然后再喂你吃粥。”很难在筱绿身上找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小心谨慎地托高她的枕头。
“穆克,我有话……”
“有什么话等你好点再谈,来,把嘴张开。”一口接一口将粥舀进筱绿的嘴巴,看她刚才抬起手还虚弱的在颤抖,得让她先恢复体力才行。
“好了,现在你可以再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不吵你。”在筱绿的唇边印下一吻后,为她拢拢墨黑的头发才起身出去。
“穆克,能不能陪陪我?”朝已跨出门槛的穆克轻声地请求。
“好!我先去拿条毛毯,再过来陪你。”穆克回头以几乎会让筱绿窒息的温存语气回答。
不过,当穆克拿来羊毛毯,发现筱绿早就熟睡了,轻柔地将羊毛毯裹住包显削瘦的她,精神紧张了一天的穆克,月兑去衣服头巾后,上床将筱绿揽靠在他为她而保留的肩窝,满足地感受分开几天后,再度契合的身心,筱绿的身体就像是为他订做的一样,吻合地紧靠著他,完全的信赖他。
“我等了你一辈子,你终于还是来了。”低头对著熟睡的筱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