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佟海宁唇边逸出明显笑音。小叔他只是对我感到内疚,急于补偿罢了,就像你一样。
“振邦为什么要对你感到内疚?他又不是你丈——哎?”樊振宇的话音猛然一顿。“你知道了?”他问。这当然是指数个月前的辣椒水事件。
佟海宁淡淡扬眸,投给他一个神秘难解的笑容。
“为什么?”
佟海宁微微一笑。“我本来只是在猜,现在,从你的反应,所以确定了。”
自从上次那桩意外事件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樊振邦看她的眼神很怪,脸上的表情复杂神秘,像是有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她觉得诡异,然后,她想起樊振邦与她的谈话中,那份对哥哥百般维护的心意。
他希望他能够还给哥哥一个理想人生,也希望她不是一个只为了利益考量待在哥哥身边的女人,如果哥哥要选上,就帮他选上;如果哥哥身旁的女人会轻易被一桩意外事件吓退,那么,她也不够资格陪伴在哥哥身边。
樊振邦言谈中的执念,与樊振宇没有积极追查辣椒水事件的态度令她不禁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她想,樊振邦是真的豁出去,用的方式很冲动很过分,却也单纯执拗得惊人,令人哭笑不得。
而樊振宇……他、他一定也为了如此鲁直的弟弟感到十分烦恼吧?
于是,她想,她与樊振邦之间的互动良好,应该也能令樊振宇稍稍安心,稍稍减轻他肩上的重量吧?
所以,没有人主动告诉她这件事情的原由,她就当作不知道;樊振邦想弥补她,她就让他减轻内心对她的罪恶感。
“你呀!真是好聪明,又好笨。”樊振宇忽而悠悠叹了口气,万般温柔地将佟海宁搅进怀里。
许多事情,她都看得十分清楚,偏偏,明明看得那么清楚,她又选择最傻的方式守护陪伴,对于他的旧爱是如此,对于他令人头疼的弟弟也是如此。
教人如何能不爱她?
“夫人?”樊振宇顺了顺她的头发,唤。
“嗯?”佟海宁扬眸。
“你想再去摩纳哥度蜜月,或是去哪儿走一走吗?”总觉得,似乎欠她一个真正浓情密意的蜜月旅行。
“不要了。”佟海宁缓缓摇头。“我对蜜月旅行有阴影。”丈夫在那片美得要命的地中海前自白心中有别的女人,她不想有阴影都不行。
“……”他的妻子真是越来越懂得如何令他内疚了。“那,还有什么其他的愿望,或是我可以为你做的事吗?”樊振宇问,脸上的神情无辜地像极了个不慎做错事的孩子。
“你别想骗我把最后一枚筹码用掉,我要像周芷若一样,硬是不把张无忌答应她的那件事情说完,让张无忌惦着一辈子。”当初,是他自己要扯上金庸的,现在,她也要像女主角一样如法炮制。
越来越令牙俐齿了……这是被他带坏的缘故吗?樊振宇忽而感到有些头痛。
“夫人?”樊振宇神神秘秘地在她耳畔唤。
“嗯?”
“我想到一个把抽像的感情具象化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
“化成体液。”樊振宇神色肃穆地说。
化、化……?
佟海宁羞红了脸,举手捶打他。
“哈哈哈!”樊振宇被她的困窘反应与难得的暴力举措逗乐了好半晌,最后止住大笑,从怀中模出一个绒布方盒,递到她面前。
嗳,他可是为着迫不及待看见她的反应,才特地跑到妻子娘家来的,逗她玩着闹着,差点就忘了。
佟海宁看着眼前那似曾相识的包装,殴打亲夫的动作停下,怔怔地问:这什么?
“打开看。”樊振宇眼中跳动着期待的雀跃光芒。
佟海宁缓缓地将盒子打开……是一枚钻戒?
“我已经有婚戒了。”她怔愣地说道。
钻石的等级她不懂,只觉得这枚戒指似乎比她手上的更亮眼,主钻周围甚至还镶了无数的碎钻,璀璨地令人几乎无法直视。
虽然樊振宇买东西给她,她很开心,但是,其实她对这种奢侈品没有太高的追求,他可以不用这么破费的……
“钻石对女人来说永远不嫌多,嗯?”樊振宇将那枚他精心订制的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取下她手上原本的,为她戴上。
他很满意地看了看佟海宁纤长手指点缀的光亮,忽而轻浅地道:“这是真正的。”
“什么真正的?”佟海宁微微蹙目。
樊振宇捏了捏她看来烦恼的脸庞。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意,她总是把忧愁往心里搁,或许,她直到现在,心中仍然介意他们不是一对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夫妻?
就跟他一样,跟他问她要不要再去度一次蜜月的原因一样,他总有一种欠她场真正婚礼、真正的蜜月旅行的遗憾一样。
樊振宇将绒布方盒合上,缓缓向她勾唇微笑,指了指盒子上的烫金字体——
“HeartsOnFire,这次,是真正的。”
佟海宁惊愕地盯住他,听懂了他话中涵义,美眸才一秒便蓄满泪水。
“你怎么可以每次都这样?明明上一秒还在跟我开低级玩笑,下一秒又突然体贴入微,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她吸了吸鼻子,要好努力,才不会哭出来。
“趁早习惯,夫人,你这辈子都得面对这样的我。”印象中,他们婚后没几日,她的确有过这样的抱怨,樊振宇好笑地耸了耸肩。
“我才不要习惯,大,什么体液……”佟海宁将脸闷闷地埋进他胸怀,引起他胸膛一连中中低沉浑厚的笑声。
他拥紧她,心中感动莫名,得妻如此,他何其幸运?
这一回,是真正的,HeartsOnFire.
紧紧相依,且再不分离。
全书完
后记橙诺
柄中的时候,同校有个学长,父亲是在任的议员。
会注意到这个学长,是因为他跟我同一个英文补习班,每回补习班下课,他都跟我站在同一个地方等车——我在等我父亲,他在等家中的司机。
学长的功课很好,贴在穿堂公布栏的全校成绩单,他总是名列前茅:他与父亲共同的姓很稀少,所以,我常常会站在穿堂前,看见我不认识的学长学姐,或是同学们,指着他总是在全校前五名的姓名道:哎,这个就是谁谁谁的儿子对不对?
其实,我刚开始只对这个神秘的学长感到一头雾水。
当时,每天上下学,我的父亲总开着一台引擎声很大,打开车门时,车门好像都快掉下来,还要关好几次才关得上的古董老车到补习班或学校来接我。
我很爱我父亲,但是,我常常因此被学校同学取笑,内容不外乎就是些你爸的车还没烂掉啊?我还没走到校门就听到你爸车子的轰隆轰隆声,吵死人了。之类的幼稚刻薄、现在回想起来很无聊,但要是时光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拿便当跟砚台狠狠攻击那个男同学的头的对白。(不用怀疑,我真的做过这种事……谢谢对方家长没告我还安慰我,阿弥陀佛。)
后来,被嘲笑了半学期,我学聪明了,我请父亲将车子开到人比较少的侧门等我,然后,我遇见了那个跟我一样在等家里车来接他的学长。
当时,我并不懂为什么他也要请开着昂贵名车的司机在学校侧门等他。
我跟他一样,有个不算普遍,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姓。只不过,在贴着成绩单的穿堂上,我的名字通常都是第一眼被望见,然后被同学们巴头,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念书啊的那一个。
有一次,我与学长同时站在提早下课的补习班门口等回家,因为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我笑着对他说:学长,你的功课好好,我真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