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去台南干么?”齐炀顺手点了根烟,不忘问他,“要不要?”
“不了。”他推开他递来的烟盒及打火机,懊恼地爬了爬头发,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她去台南干么。”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处理公事,是个严重疏忽女友的可恶男人,难怪高玉凌会骂得高亢激昂。
那么换个方式问好了。“你最近都在干么?”
对啊!他最近都干了什么蠢事来着?!赫连阎不禁问犯蠢的自己。
要是早八百年前将那个人拖下位,就没有今天这桩麻烦事了。
Shit!
“阿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齐炀忍不住出手搥他。
他身微侧便闪过他的拳头,闷闷不乐地答,“在暗搞──”
空穴果然不来风,阿阎终于付诸行动了。“我了、我了、我非常地了。”说完,齐炀咥笑不止。除了乐见赫连阎“振作”外,也是对未来将不会再突然杀出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刁难他的工作而感到高兴。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了。
“噢,真他妈的爽毙了!阿阎,董事会对于由你提议、梅瑟叔叔推荐的人选,可否满意?”
“还没定案,不过我相信要过关,绝对是没问题。”他自信满满地说。
“那你何时风光回任?”
“不知道。”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
“我问的是你的事,你为什么不知道?”齐炀诧异。
“我无意谈远距离的恋爱。”
在确定能将那个人拉下位后,他就不断被某个中年男子追问何时回任,也是在当时他才意识到,他不想和祖乐乐分开太远。
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还未深厚到让他想娶她,或是她不顾一切追着他到亚特兰大,但……承认吧,赫连阎,你根本是个胆小表,是你自己不敢问吧。
开始交往没多久后,和她一起生活的念头便时常浮出脑海,倒不是色欲熏心,贪图上床方便,而是若两人的生活习惯不相差太多,他想,他会是先提出结婚要求的那一方。
一起生活好吗?
这句话,至少在他的唇齿间绕转上千百次了。
但却一直缺乏勇气开口……
齐炀飞快地看他一眼,被他再正经不过的神情给骇住,一会后,突然意识到男女交往最终的结果,不是分手就是结婚,只能二选一,依他的个性会选哪一个呢?
想到可能的结果,齐炀兴奋得差点将他们乘坐的这辆车开去亲右前方的一辆车的车尾。
“喂!”他的失控举动吓得时时泰然处之的人也崩色,思绪从懊悔的泥沼硬生生爬出。
“你他妈的转性了哦?”
“随你怎么想。”嗟,没事这么精干么。赫连阎蒙住脸,将发烫的肌肤摀住。
得知祖乐乐平安无事,他也松了口气,此时才感到疲倦。
“阿炀,你累的话再叫醒我换手。”
“我还想问……喂你……喂!”还真睡着了哩。睡就睡,干么把脸摀那么紧。
咦?
趁着与前方车至少有三个车身长的空档,齐炀悄悄靠近他的脸。
骇然瞧见他手没摀到的皮肤跟他的耳朵,都出现可疑的红,齐炀的眼霎时瞪到最大。“阿、阿、阿……阎……”
“闭嘴啦。”气息都喷到他手指上了,他会没感觉才怪。
“我……我、我、保、保证只问一个问题。”他兴奋得口齿不清。
“人心不足蛇吞象。”
齐炀闻言傻住。太深奥的中文他都还给国文老师了,他听不懂啦。
“开你的车啦。”那是他曾在乐乐借他的某一本漫画上看到的,当时觉得新奇,就把它背了下来。
“是。”
阿阎从出生就一直待在美国,他至少还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照道理说,他的中文应该会比阿阎强,为什么他却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酷酷的阿阎也和祖乐乐一样,说话都要啦来哪去的,难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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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孤单身影隐藏在出收票口的人群中,其实并不好寻觅,但赫连阎却一眼便看到溺在人海中的祖乐乐。
小脸上充满憔悴之色,秀雅的双肩垮得像是承担千斤重般,让他心疼不已……
心疼?来不及仔细分析那陌生的感觉为何会产生,他的两脚已无声无息地走向她。
一步接着一步,在两人愈来愈靠近时,他的心跳开始变得不规律。
前方的路被双名贵休闲鞋的主人挡住,祖乐乐被迫抬起脸。
赫然看见赫连阎的脸时,历经长途旅程而感到疲倦的神经一时无从反应。
她猛眨眼,企图掩饰一堆涌进眼眶的泪液。
赫连阎暗地叹口气后,上前将她拥入怀。
抓紧他背上的衣料,祖乐乐让自己深深埋入他宽阔的温热胸怀。
入鼻的气味是真实的,不是因为太想念而产生的幻觉……浓厚的烟草味和着他身体的气味,两股味道合成一种能将柔软泪水瞬间止住的神奇魔力。
她蹭着他,将碍眼的东西全蹭到他昂贵的衣料上。她一向不哭的,要不是他突然跑出来吓到了她,她也不会被吓得掉出眼泪的,呜……
“下次要去哪,别一声不吭就不见,先通知我一声好吗?我找不到人会……”拿别人开刀、会让别人叫苦连天、会杀去台南将她揪回来。
会怎样?怎么不说下去?很讨厌欸。祖乐乐噘起嘴。而且,他们不是在冷战吗?
“妳去哪里?”他已明知,却故问。
将眼泪揩得一乾二净后,祖乐乐抬起脸仰视他。“你不知道我去哪里,却知道要来这里堵我?!你嘛拜托,别当我是小孩子好吗。”
她是不机灵,可并不代表她是笨蛋一枚!
赫连阎落井下石。“妳的行为的确是小孩子的行径。”
她不满地搥了他一拳。“你说清楚一点。”
那一拳发出的声音还满大声的,经过的行人几乎都朝他们看一眼,如雨纷飞的同情眼神全落在赫连阎身上。
他不介意偶尔轮他当小丑,可是她那拳真的把他搥痛了,他蹙眉拧目,口气也恶了,质询起她来,“那么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冷战的,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
“就是你说你准备回亚特兰大那天啦。”喧嚣人声和广播声交杂回荡,她不得不将说话音量的分贝提高。
赫连阎没好气地瞪着她。
行经他们身边将眼光丢到他们身上的人愈来愈多,想要好好谈谈都难,他拽起她的臂,随着人群移动,边走边说:“妳被妳堂弟勒索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祖乐乐非常惊愕,两片唇开开阖阖几度后,终于挤出比小猫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还知道其他什么吗?
被血缘还算很亲的堂弟勒索,她觉得既呕又丢脸,哪可能四处跟人说,尤其又不希望被他知道。
赫连阎瞥视突然僵住不动的她,拽她的手腕略施点力,反被她挣月兑开,见她脸上满是抗拒的表情,他忍住两手举向天的歇斯底里动作,却忍不下骂脏话的渴望,咆哮月兑口而出。
“妳他妈的自卑个屁啊!骯脏的是他们,干妳什么事?”
祖乐乐变脸,不满地扬腿往他胫骨不客气地踢过去。
“赫连阎,你今天的嘴巴很臭耶。”居然对女孩子讲“屁”?!
他反应不及,当众被踢个正着,身体歪了一下。
同情一枚、讥笑一枚、同情一枚、讥笑一枚、讥笑一枚、同情一枚、讥笑一枚、讥笑一枚、讥笑一枚、同情一枚、讥笑一枚、讥笑一枚、讥笑一枚……
数到最后都乱了,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得到讥笑的眼神比同情的要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