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女儿上楼的背影,庄秋玫也感受到她的难过。“张妈,小纱的眼肿肿的,妳有看到吗?”
“嗯,我真想去揍那个伤害小小姐的人。”就算揍不过人,总可以用她圆滚滚的肥身体把人压扁、撞伤。
但难过无济于事。“我们多加几道小纱爱吃的菜吧。”庄秋玫也无计可施。
在继子不断地打电话回家后,丈夫已经知道这件事,只交代今晚全家人一起用餐后便出门。
张妈卷高袖子。“好,好,我马上去做。”能够让从小安静不爱吵闹的小小姐恢复好心情的事,她都乐意去做。
循着小妈从小纱的同学那得知的少许线索,张胜楠找到位于西区的Helmut。
站在门外评量了一会后,他才推门走进去。
昨晚用餐前父亲才回到家,一回到家后先将他和妹妹叫到书房,摊开从外公家拿回的一本相簿。“这是你们的妈妈。”
里头每张相片的主角像极了张绮纱现在的模样,却不像他们记忆中美丽的母亲。父亲说他也是在看到小纱出生后的模样,才晓得母亲的美丽是经过数次的整形后所呈现出的亮眼样貌,原本的妈妈是个不起眼、带有浓厚自卑感的少女。
青天霹雳,两兄妹都被这项消息吓到!
张浩天没有因为知道这件事而冷落妻子,在她因车祸意外过世前,两夫妻依旧鹣鲽情深,纵然他为了小女儿而再娶庄秋玫,原配依然是他此生的至爱。
小女儿愈发长大,与妻子肖像的外表及安静不多言的个性让他担心她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张浩天想得到的方法便是给她无以量计的爱,不断地鼓励她往内在方面做知性美的延伸。
知道这件事解开了张绮纱心中的疑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向父亲要了那本相簿,藏于她房间的秘密箱中。那本相簿证明了她是张家小孩以及思念母亲的依据。
陪她翻过每张相片后,兄妹俩才下楼吃饭,席间她已回复恬淡的神情,张家人才有些放心。
“欢迎光临。”一位洗头小弟露出明亮的笑容迎接进门的客人。
张胜楠拿下鼻梁上的墨镜,如艺术品的英气脸庞完美呈现。“我找一位叫King的先生。”
“请稍等。”小弟阿新惊艳过后走回工作台上翻阅预约簿,双脚差点打跌。
这位客人的长相与俊美的老板有得拚,粗浅比较后,还是老板略胜一筹。
阿新再度露出一个笑容,“抱歉,King今天休假。请问先生是要预约还是有私事找他呢?”只要老板当天未排行程到馆,所有找他的人一律回说他休假。
除非是极熟的客人或是员工才知道King是Helmut的老板,一般人都以为他只是首席设计师。
张胜楠挑起一边眉。“那请问他何时上班?我有私事要找他。”
“还是先生您留个资料,等King来上班时我会转达他,请他回您电话。”阿新陪笑脸。
张胜楠从胸前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到阿新手上。“那就麻烦你了。”
送走了来意不善的男人,他将名片随便往裤袋一塞。“呼,该不会是老板抢了人家的女人吧?”那眼神好像要杀人似的。
第二章
交好的三位死党刻意排在同一天,不同时地飞出国,张绮纱在挥完第三次手后,走出机场外的机场巴士站牌下等车。
看了站牌上的时刻表,还要二十分钟下班巴上才会到。
她拿出手提袋内的村上春树的书翻看,还看不到第二篇时,身前一阵煞车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两声喇叭声。她抬头望,又低头当作没看到。
很倒楣,三番两次地遇到他,King。
“上车,我送妳回去。”
张绮纱翻回前一页,咀嚼那句--“把心情干干净净的转换掉,去好好享受更坦然的人生。”恰似她现下急欲汲取的渴望。
她不理睬、他也不走,两人比着耐力。King对于后方四鸣的喇叭声充耳不闻,过吵的环境让她静不下心,视线调离书本观看,右边有名员警朝这边走来,左边他对她耍无赖,不得已下,她只好坐上车。
在张绮纱上车后,King踩下油门,火红的跑车猛地一退再急急射出,害她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哈哈哈i……”他笑得恣意嚣张。
坐稳身体后,她拉下安全带系好,将头扭向窗外,当自己误上贼车。
King朝她飞快睐了一眼。“喂,我叫金鹰匠,老鹰的鹰,工匠的匠;妳呢?我都自我介绍了,妳也得说。”
我又没叫你自我介绍。张绮纱在心中无奈自语。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她淡淡的问。
若不是有他那天的刺激,她不会有过度的情绪反应,也不可能会知道妈妈的秘密,所以,她是该感谢他的。
金鹰匠推了推墨镜。“帮妳免费剪发以及送妳回家。”今天并非偶遇,而是在各人预约簿上循线找到她的同学后谈判得来的。
那天在馆里,她哭着跑出去,一票员工敢怒不敢言,不做点弥补过错的动作的话,他会夜不安枕。
“你为什么老是想帮我剪发?”两条辫子虽然不流行了,但也陪她好些年,印象中自从妈妈过世后她就不曾再剪过发。
“妳比较适合短发,它会为妳带来朝气,那是妳身上所缺乏的。”
一步步慢慢来,他还想劝她丢掉脸上的黑框镜,换成细框或戴隐形眼镜,不让她身上唯一有看头的媚眼被埋没。
“就这样?”仍是有些怀疑他的动机。
“对。”趁着停红绿灯的空档,他故意用轻佻的眼睛打量她。“不然妳以为呢?算了吧!对我来说,妳不过是颗小萝卜头,我身边随便拉一个女朋友站出来都比妳强太多了。喂,名字咧?”不忘她还未报上名来。
“张绮纱。”她简单带过。
看他驾车的技术纯熟,但样貌却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不免令人好奇。
“你几岁了?有驾照吗?”
金鹰匠玩笑地说:“妹妹别想钓我唷。哥哥今年二十有五,不喜欢未满十八岁的小幼苗。”
大她七岁!超龄的女圭女圭脸令她吓一跳。“你看起来没有那么老--”他竟和哥哥及Ken哥哥同岁数。
记得Ken哥哥也常常提到一个名叫匠的人,会取这样的字在名字内的人不多吧!听Ken哥哥说那是因为匠的爸爸是日本人,所以名字有点儿日本味。
他真会是Ken口中的匠吗?
这样的恭维倒令他敛去脸上的笑容。
“若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这种长不大的脸。”对它,既爱又恨,带给他无比自信,也常让他被喜爱同性的男人追着跑。
“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她侧着头回想。
记忆中,Ken哥哥好像也曾说过他曾深深爱恋过的阿匠也是个讨厌自己样貌的男孩子。他,会是Ken哥哥心中思思念念的阿匠吗?
“如果说我让你剪发,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我先申明,那个条件不是要你当我男朋友。”
“哪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金鹰匠不满地斜扬嘴角。“不然妳再听我的劝去配隐形眼镜的话,咱们就扯平。同样我也申明,费用请自付。”他依样画葫芦。
“我同意,你呢?”张绮纱对他竖起尾指。
“没问题,那就直奔西区Helmut,剪完再去配眼镜。”
回应她孩子气的动作,尾指一竖一拐,两人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