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妳不亲自拿去?”
小美人瑟缩了下,缓缓摇头,“妳去就成了。”
德贞狐疑的瞧着她。以前这个小傻瓜老远看到大哥就紧张的言行失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有多么想亲近他,可现在却退缩起来了。
“那晚,大哥到底跟妳说了什么?”竟让她伤心成这副德行。
庆妍摇摇头,又想起德敏厌恶的表情,“德贞,我比一般的姑娘还讨人厌是吗?”不然为何以前阿玛和额娘冷落她,现在连德敏也讨厌她。
“那要看对象。”德贞相信大多数女子看到庆妍的美艳容貌,必是又妒又恨。
“不过,妳确实和正常的姑娘家不同。”可不是人人都能生得这般娇弱外表,却配上直率活泼的性子。
“我知道,我比一般女子粗野,不懂礼教。”她想起那个晚上那一句句刺痛人的怒斥。
德贞露出诡谲笑容,“粗野要是用对了地方,很多男人会爱死妳。”
这话她听不懂,只知道有一个人就是不喜欢粗野的姑娘。
“还给你的。”一幅画搁在桌子上。
“是什么?”德敏的视线从手中书册移开,抬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打开来就知道。”德贞扯扯嘴角。要不是为了庆妍,她还不想来呢!
德敏狐疑的瞄她一眼。今晚他难得有空闲在屋里看书,没想到这个从没主动亲近他的人会忽然跑来。
“这是干嘛?”德敏打开卷轴,看见一幅有些熟悉的画像,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怎么?你认不出来?”这可好笑了。
“妳打什么哑谜?”德敏看她。
还真的认不出来!德贞提醒他,“这是原本挂在你墙上的画。”
德敏微愣,总算有点印象了,“忽然拿出来做什么?妳若是想要就拿去,不用还了。”
德贞惊讶的说不出话。有个小傻瓜为了这幅画担惊受怕,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恳求原谅,这下可好,原来这画像在大哥心里根本不重要。
“既然大哥不在意这幅画,那庆妍不小心撕坏,你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她向来敬畏大哥,也从不敢以质问的语气和他说话,但这回真是豁出去了。“庆妍为了这件事担心得要命,不但拜托庆芳重新临摹一张,还得在画好之前设法不让你发现,可你不领情偏要骂她……”
德敏锐利的眼神瞬息万变,“她晚上等在凉亭,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画像被撕坏?”
“不然呢?她那个脑袋还能有什么心机。”德贞没好气的说。
“她直接认错就好,何必绕一大圈。”俊眸重新回到书册上。
“你!”德贞顿时语塞,“她、她当然也想过要跟你认错,但是她以为这幅画对你很重要,因此一心一意想弥补,”
“不管这画重不重要,她都不该私自闯进我屋里。”这才是让他暴怒的主因。
“是我……是我带她进来的。”她干脆硬着头皮承认。
“妳倒是挺热心。”德敏放下书册,冷怒的看着她。“和她同声一气来我这儿捣乱。”
“我若是知道反而会害了她,说什么都不会带她来这儿,可是……”德贞叹了口气,“她说想要多了解你,还说只要能了解你,你就不会这么疏远她……这下可好,还真是弄巧成拙。”
德敏不耐烦的看着她,“妳平日就忙着担心这些?没别的事可做吗?”
德贞早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炮轰,“我能说的就这些了,这幅画既然是庆妍为你找人临摹的,我留着也没意思。”她说完就立刻离开。
德敏不悦的重重放下书册,睇了一眼还搁在桌上的画,火大用手一挥,直接将它扫到地上。
肃亲王府并不是北京城里占地最广大的府第,几个主子经常出没的院落也就那么几座,不过,有心要躲避一个人的时候,还真的是住上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碰上一面,就像佟佳氏和长年卧病的肃亲王爷,而现在又多了才新婚没多久的大少福晋和大贝勒。
庆妍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躲的,刚开始只是偶尔去跟佟佳氏请安时,让采福先行打听佟佳氏房里有些什么人,若是德敏正好也在那儿、她就选择晚点儿才进去。渐渐的,她模清了德敏请安的时辰,也就刻意避开,偶尔一、两次在长廊上远远瞧见他,她就连忙改道,然而尽避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她心中仍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万般情绪。
“我不想去。”软女敕嗓音掺杂着哀求,庆妍眨巴着大眼可怜兮兮的看向德贞。
“咱们王府和简亲王世代交好,这次简亲王七十大寿,妳身为大少福晋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德贞替她在发髻插上一朵红色牡丹。
“可是……我今儿个身子不太好。”
“妳是怕见到我大哥。”德贞立刻戳破她的谎言。
庆妍被说中心事,顿时语塞,“妳别瞎猜。”
“我还瞧不出来吗?妳躲他就像老鼠躲猫似的。”不过德贞倒是挺高兴,因为这么一来她就可以霸占庆妍了。
“才、才没有。”
“总之妳非去不可,谁也帮不了妳。”
庆妍只得满月复心事的任由德贞和采福将她妆点得精雕细琢,前阵子佟佳氏命人替她做了好几件新衣裳和新鞋子,以前她从没穿过这么雅致的衣服,可如今穿戴上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德敏……好一阵子没瞧见了,她蓦地想起那晚他的怒斥,心里忐忑不安,德敏压根就不想看见她,于是她努力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免得惹他心烦,可还是会有非得碰面的时候啊!
“大少福晋,得上轿子了呢!”采福小声催促道。
庆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伫立在华贵的大轿子前。
“大贝勒已经在轿子里了。”采福轻声提醒。
她一怔,始终无法迈开脚步,却被采福轻轻一推给推进轿子里。
德敏以手支着头,神情有些不耐,冷瞥着让他等待许久的小人儿。
“起程吧!脚程加快一点,”他掀起帘子朝外头吩咐,这种场合太晚到准会落人口实。
“下回我动作会快些。”庆妍轻轻说着,眼睛却不敢瞟向身边人。
“如果不想去就早点说。”德敏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湖水绿的绣花衣裳搭配滚银边荷叶袖,脚上穿着绣上荷花花样的崭新高底鞋,打扮得倒是挺象样,比起以前老是穿着半旧不新的衣服要来得好多了。
咦?“可以不去吗?”小美人备感诧异,直觉看向身边男人,哪知德敏也正好盯着她,四目顿时交会,庆妍立刻慌张的撇开脸。
“没人强迫妳。”干嘛一看到他就这么惊恐害怕,像个委屈小媳妇似的?德敏面容泛起不悦。
“德敏,你、你……”瞧他今天脸色比较缓和,庆妍于是大着胆子开口,“你还生气吗?”
“妳指哪一桩?”德敏语气平淡,俊脸毫无表情,教人看不出此刻心思。
“我上回闯进那间院落还撕坏了画作,我知道那幅画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可我不是故意……”
“谁告诉妳那画意义重大了?”德敏严峻的质问她。
什么?庆妍傻傻的呆住。“我、我知道你对于两位福晋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妳知道的反倒比我还多。”德敏冷哼。
这又是什么意思?庆妍呆愣的蠢样让德敏不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