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冷静点!你听药儿把话说完,你先别急,先冷静下来。”古青云拉着古明月柔若无骨的手,心痛不已的安抚着几近歇斯底里的古明月。
“冷静?我要怎么冷静?大哥,我这辈子就这么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古明月似笑非笑,欲哭无泪的表情令在场人士莫不恻然。
“不会的。”药儿轻柔的声音悄悄响起,她顺势坐在床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古明月,坚定、深邃、却多了些悲伤。“不会的,明月姑娘,你相信我,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治好你,我不会让你成为一个废人,更不会让你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相信你?我凭什么要相信--”
“明月姑娘!”未曾出言的段逍,此时却打断了古明月悲愤交加的指责。他望向怀中的古明月,语气不禁放柔了些,说道:“你放心,药儿一定能治好你的。她钻研药理多年,从没碰上能让她束手无策的难题,这点……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药儿既然说得出口,她就一定做得到,你相信我。”
“是啊?!明月,你相信药儿吧!。就连我这种鬼门关都进了一半的人,药儿也能起死回生,何况你负伤未久,复原的机会自然大增,你千万要对药儿有信心,她一定能治好你的。”唐琛琛也连忙为段逍帮腔。
“真的吗??”古明月有些迷惘,一时之间,她实在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她什么主意都没有了,只能急切地寻找保证,而段逍仿佛就是她唯一愿意信赖、依靠的人。“段大哥,真的吗??我真的能复原,真的还能像个正常人一般的生活吗??段大哥,你不要骗我,我只相信你说的,你告诉我,我……我好得起来吗??”
段逍无言的点了点头,他信任药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对药儿所说的话存有半点疑心。
眼见段逍对自己做出了保证,古明月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场,紧紧搂住段逍,虽然胸口的掌伤令她连说话都感觉疼痛,但此刻,她却感觉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迸明月贴着段逍的胸口,喃喃说着:“段大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段大哥,我不后悔为你挡了这一掌,因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真的,只要你没事……段大哥,留下来好不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好,好不好?”
迸明月的话,尖锐地划破了所有伪装的宁静,让段逍这些时日以来,曾经努力维持的疏远冷淡,此时都在古明月几近表白心意的一番言词中成为尘封的往事,但她爱他啊?!甚至用所有的一切,像飞蛾扑火似的,明知终将毁灭,却仍毫不保留的用生命爱他,她没有错,没有人能说她错的。
“我不会走的,我会留下来。”药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句话,段逍不该也无法说出口。
药儿闭上了双眼,听见段逍有些生硬的承诺,像把锋利的刀刃般,无情地划破心口。她应该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段逍必须留下来,必须照顾她,必须暂时……或许更久的舍不自己,但为什么?仍感觉自己的心正寸寸剥离碎裂,随着这样刻骨铭心的痛楚,逐渐在无力挽回的绝望中一分分地死去。
睁开眼,却不偏不倚地对上段逍的眼神,同样无奈,同样悲哀,也同样无能为力。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然而,对所有笼罩在这场无形风暴中的人而言,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漫无止境的争战。
药儿信守着承诺,倾全力医治古明月的伤势;半个月来,她不眠不休地埋首于药典之中,亲自调配、煎煮,每一道手续都不假他人之手,只唯恐再出任何差错,在她制药的过程中,包括段逍等均被拒于门外,过程极其神秘,众人虽百思不得其解,但见药儿已为此事心神耗竭、日渐消瘦,遂也不忍追问。
就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古明月的伤势竟奇迹似的好转;在药儿的嘱咐下,她除了每日按时服药之外,更由段逍逐日灌输真气,初时,由于经脉碎裂,加上内伤甚重,每当真气在体内流通舒络之际,总令古明月有如万针钻心般的痛楚,但时日一久,配合药效的发挥,不适之感竟日渐减轻,如今,古明月虽仍带伤卧床,但手脚已称能使力,这样长足的进步,令古青云夫妇更是喜不自胜。
这日,一如往常,段逍在古明月服下汤药后为她调息体内真气,约莫半刻钟,古明日身上已有热气散出,段逍立即收回掌势,略作歇息后兀自走向窗边。
迸明月倾坐于床沿,由负责服侍她的婢女拭去颊边的汗水,稍整仪容,随后便示意将婢女遗走,房中独留自己与段逍两人,然而,面对半个月来未曾展露过笑颜的段逍,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迸明月望着日日皆会来探望她的段逍眼神正淡淡地凝视着窗外,俊逸的脸孔仍是如此令她迷恋,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轮廓,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初见他时那股爽朗、豪迈之气,英挺的眉宇中,为什么又总露出落寞?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付出竟得不到响应,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里,总是映着药儿的身影?
“段大哥。”古明月呐呐地开了口,脸上佯装的笑容仍是明艳动人。她不认输,她不相信自己连竟争的可能都没有,如果爱一个人要这么辛苦,她绝不后悔。
段逍听见古明月的叫唤,缓缓地回过头来,俊朗的面貌已不复当初,他有些憔悴,有些颓丧,发鬓下的青碴使他显得有些黯然。半个月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与药儿竟形同陌路,她刻意地闪躲他,所有可能碰面的场合都努力避免,唯一能见面的时候,仅有在药儿为古明月送来汤药之际,然而碍于古明月在场,两人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要解释些什么。
才半个月哪!他的心境却彷如霎时衰老了十几年一般。他的性格一向平稳、内敛,素来没有什么大悲大喜的情绪,就算是有,他也不过让它静静地在心底流淌、发酵,从不形于表相,是性格使然,但也习惯了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仅有的喜怒哀乐都源自于药儿,有时听着她娇俏甜腻的嗓音,便恍然失了神,他是着了魔,打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为了这样一个女子着了魔,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为她,他绝不悔。
只是,他该如何面对另一个和自己同样深情的女人?
“段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净望着窗外发愣呢?你没事吧!?”强挤出口的问话,就连古明月自己也问得心虚。
“我没事。”简短的回答,段逍在回神的那一瞬间,便已收拾起外露的情绪,一贯的淡然,重新回到他俊朗的外表上。“明月姑娘,你好好休息,如果没事的话,段逍先行告退了。”
“呃……段大哥,”甫听段逍这么说,古明月立即急切地开了口,却又有些羞赧。“我……我是想说,这半个月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甚至还让你为我损失不少真气,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下去。”
“这是段逍应该做的,明月姑娘不必客气。至于你的伤势之所以能复原得如此迅速,全是药儿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