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段逍气定神闲,侧身一个转步,巧妙的避去了凌志虚的一掌,他见凌志虚未用兵器,随及将手中用剑系于腰间,沉声道:“得罪了!”
话还没说完,凌志虚已连攻数招,脸上尽是狰狞之色,看来恐怖之极。段逍赤手空拳,以步法取巧,凌志虚修习太极多年,身如柳絮,行走间躯体摇晃不定,非但教人眼花撩乱,更不易攻其要害。
药儿凝神看着两人缠斗,段逍专精剑法,且卓不凡独创之“弄心剑法”,招式扎实厚重、一板一眼,本是为配合段逍务实的性子而创,偏偏今日对上凌志虚阴柔飘忽的步法,反倒显得笨重、迟缓了些。药儿思索间,两人已拆上数百招,仍未分出高下,药儿心想:师兄以一敌三,体力上已吃了大亏,若让那老孤狸一味拖延战局,只怕难以收拾残局。想罢,药儿立即高声喊道:“师兄,攻其不盘。”
此话一出,段逍立即领悟,连拆数百招仍未分高下,只因段逍始终抓不准凌志虚的身形移动,只见他身似柳絮,迎着自己的掌风而晃动,于是段逍只能转攻为守。方才药儿一言,才让他恍然大悟,凌志虚所使的“柳术”,看来飘忽不定,实则月兑不了柳絮飘动时赖于强大枝节的道理,转换至招式看来,即人体与地面的连结,靠着脚踝强大的韧力,做着比上半身更细碎的小幅度移动,看穿了这一点后,段逍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改“刺”为“横扫”,凌志虚见段逍半踞身子,一双快腿横扫而来,大惊失色,只有往上一跃,岂知段逍竟以双足击地,反弹跃起,凌志虚在空中毫无招架之力,左腋下的“大包穴”,后背上的“大椎”、“陶道”数个穴道均被段逍点住,他顿时只觉全身酸麻,动弹不得,自空中直挺挺的落下,整个人僵硬地伏躺于地。
“你……”凌志虚气急攻心,竟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段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如今竟败在一个隐居深山的小伙子手上,教他如何不气恼。
“承让。”段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确定凌志虚已无法动弹后,便径自走开,未再多言。
净思师太见凌志虚竟败在段逍的手下,不禁也有了几分忌惮,但仍是半刻未拖延,立即提剑应战,高声喝道:“臭小子,今天就让本师太教训、教训你。”
随即长剑一刺,应声上格,直往段逍颈窝中刺去。段逍面不改色,疾步旋转,避去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而后一手握住剑把,只是未出剑鞘,频频以剑鞘应战。
谁知此举竟惹恼了净思师太,她怒火攻心,喝道:“臭小子!你分明是看不起我!”
语罢,剑招更显凌厉,连连瞄准段逍要害,分明要夺段逍之命。段逍见状,心知需速战速决,于是再无留情,“弄心剑法”功力全尽,再拆十余招后,高下立见,净思师太一个挑剑,竟反被段逍持住肘部、打落佩剑,段逍锁住她两手,稍一用力,只见一把剑已横架在净思师太的脖子上。
“段逍,你……”净思师太还想挣扎,却动弹不得,亮晃晃的剑就架在脖子上,她也不免气弱。
“多谢师太赐教。”段逍见局势已定,便将师太放开,转眼间,剑已入鞘。
“哈……哈,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武林中竟还有这等奇才,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炳……”
蓦地,南宫曲豪迈的笑声响起,众人立即将目光移转,只见南宫曲放声高笑,眼神却隐隐现出杀气,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沉恐怖的气息。
段逍心知此人大意不得,当下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前辈夸赞。”
南宫曲再度漾起笑意,却显得收敛许多,一双虎眼不怀好意的盯着段逍。“段少侠何需如此客气,武林中的两大高手先后败在你手下,足见段少侠武功造诣实非凡人能及,老夫自叹不如,不过……比武之事非关儿戏,断无道理轻言认输,老夫厚颜,愿以内力一试高下,段少侠意下如何?”
“晚辈自当悉听尊便,不知南宫掌门想如何比试?”段逍步步为营,虽心知有诈,但也只能小心为上。
“哈……好!段少侠果然胆识过人,老夫也用不着与你客套了!就此画地为圆,我两人立于圆中,互以内力对击,先被震出圈外者即是落败,如何?”
“好,南宫掌门,得罪了。”
说罢,段逍即以剑鞘在沙地上画了个直径约莫五尺长的圆圈,正好把两人圈于圆内,南宫曲见时机成熟,早巳事先暗自提气运行,随即以蛟龙出窟之势,击出雷霆万钧的两掌,段逍见状也不敢迟疑,忙以内力护体,真气运行至两掌,与南宫曲两两对击,一时间,两人的额上均冒出细微的汗珠,涔涔落下,对峙许久,两人脚下均未见移动,仿如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药儿心想,南宫曲一向狂妄自大,方才却对师兄诸多礼遇,此人心怀不轨,此举必定有诈!
她担忧的望着段逍,两人看来仍是不分高下,忽地,她一眼瞥见段逍的五指指尖似有缕缕轻烟不断散出,定睛一瞧,只见段逍的指甲逐渐变为铁青色,甚至蔓延至手掌,药儿见状,大惊失色,喊道:“糟了!中计了!”
药儿心知,段逍身上的症状,乃是中了武林奇毒“孔雀胆”!此毒奇烈无比,中毒者在半个时辰内解不了毒的话,便会全身呈现铁青色,血液、器官机能均全数萎缩停摆,最后便会全身僵硬而死,想来,南宫曲定是事先服下解药,将孔雀胆的毒搽抹于手,藉此毒害段逍。
药儿顿时怒火中烧,右手一摊,只见一只全身黑亮,壳上间歇点着赤红斑点的毒蝎子自她袖中翻落掌心,药儿喝了声:“去!”
只见那奇丑无比的蝎子立即以飞一般的神速向南宫曲爬去,未经多时,蝎子已经缓缓靠近南宫曲,并步步向他手臂上攀去。南宫曲一见手臂上多了只毒蝎子,不免心中生惧,却又奈何不得,只得全身贯力于掌上,盼能及早击退段逍。
药儿在一旁冷眼旁观,南宫曲那老孤狸就要大难临头,还不知悔改。方才放出去的毒蝎子,乃是源至四川的圣物,他们的土语叫作“桑堤”,平时均处于假死的状态中,唯有主人需要时才会重现生机,它的身上附有极特殊的味道,可以吸引方圆五百公里以内的各类毒物,如今它附在南宫曲的身上,要不了多久,四周围的毒蛇、蝎子等恐怕都会寻味而来。
丙不其然,未过一刻,十里坡上竟出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式毒虫,不约而同一一往南宫曲爬去,景像恐怖至极。古明月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声,古青云虽已见识过不少场面,却也从未目睹这般不可思议的画面,也不禁拧紧了眉头。
段逍也立即望向了药儿,只见她也正挑起了眉看着自己,知是药儿所为,段逍便心无旁骛,专心对付南宫曲。
“这……这是什么东西?段逍,想不到你竟是个无耻小人,居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我真是看错你了!”南宫曲恶狠狠的大喊,周围聚集的毒虫源源不绝,少说也有七、八百只的数量,一只只全拚了命的往他身上爬,对段逍反倒视而不见,眼前这般恶心恐怖的景像,简直教他打心底发毛,恐惧到了极点。
“南宫掌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何来无耻之说?”段逍坦荡荡说道。他的两掌此刻已全成铁青色,且有寒冷之感,显而易见是中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