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嫣直瞪眼,藉故搭上话后,就再也没瞧自己的双亲一眼。
他们今日来城内后,想必未来要将两人送走,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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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结束后才半个时辰,裴烨与江湖味两兄弟坐在厅堂内,三个男人脸上一致出现难得的疲态,好似刚打完一场仗,劫后余生地凄惨归来。
“我说三当家,那真是白姑娘的爹娘?”江味再也忍不住提出心里的疑问。
“如假包换。”按着眉心,裴烨简单扼要的回答。
“但俺怎看怎不像呐!”江湖摇摇头,无法将从来不曾大声说话的白水嫣,与刚刚那对叽哩呱啦,一开口就不知道何谓停止的夫妻联想在一起。“白姑娘该不会是被人家给捡回来的吧?”
“对对对!三当家,你确定真没古怪?”江味也附和大哥说的话。
裴烨扬高眉。“我保证白丫头的身世,绝对没半点令人猜疑的地方。”他可是一路看她长大,当初在伯母大月复便便之时,自己还高兴往后的日子有人陪了。
“那白姑娘还真是独树一格了。”江味也是想不透,倒是见识到一样米养百样人,天底下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
“丫头以前没有那么闷的,身体也没现在差。就像那天遇上土匪打劫,你们不也见识到她力大无穷?”裴烨放下手,目光飘得很远。“她高兴时大笑,难过时大哭,有什么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不理她。”
成天跟前顾后,总嚷着以后要当他的娘子,也要保护他不受别人欺侮……裴烨此刻想来嘴角不禁有了笑意。
“三当家,既然白姑娘从前是那模样,可现在也变太多了。”江味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白水嫣应当再活泼一些,别那么死气沉沉,多添些人气味,必定也是朵清新可人的小花。
“或许是久病不愈,才让她转了性子,像我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因此个性同样古怪得很。”
裴烨常常觉得,他在白水嫣身上见到以前的自己,那样闷闷沉沉,那样阴阳怪气,那样不讨人喜欢。
比起小时候的他,现在的白水嫣还可爱些,许是女孩子家天生就有让人怜惜的特质。骂不了口、说不了嘴,总想处处忍让点。
但是,偏偏白水嫣既不任性,也不会仗着自个儿身子骨弱,时时使唤人家,她总是安分守己地护着自己应有的本分。
裴烨看过太多太多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纵然她们很美丽,其实不就是被刻意雕琢过,增添几笔若有似无的俗艳。
不似她,简简单单的模样,既纯粹又天然,就像是风中摇曳的小花,虽然不够显眼,可仔细观察,也能察觉到她的可人。
“啧!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白姑娘手上的铃环。”江湖抚着下巴,正苦恼着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着的。
“是不是古董杂货铺那儿?白姑娘的铃环,做工倒不像这几年流行的样式,太古老、太陈年了。说不准,在杂货铺啊、当铺啊,可以见到同样的饰品,运气好的话,可以当传家宝,以后价值就水涨船高啦!”江味对于首饰,没江湖那般考究,只将眼光放在利益上作衡量。
“不是,虽说京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可我还没见过像白姑娘手上那花样老旧的铃环。”江湖看向主子。“三当家,你说那铃环从前是你的?”
“嗯,我爹从前做生意时带回来的,记得在我两岁时,手上就有了。”对于那只铃环,裴烨只觉得太小家子气,可款式让他很喜爱,纵然哥哥们老嘲笑那是女孩子家的玩意儿,他也不甚在意。
后来,某日白水嫣因为调皮而摔伤腿后,抱病期间,她经常哭闹不休,老是黏着他,更要他日日陪、夜夜伴。
当时体弱多病的裴烨,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于是就将戴在身上多年的铃环赠她,让它代替自己与她相伴。
他想,或许也是因为那只铃环,让白水嫣经常睹物思人。
“哎,不是听说有段时期,盗墓盗得极凶,古玩摊上到处都有陪葬品,一手转过一手,好向识货的行家牟取暴利吗?”直到现在,盗墓也是层出不穷,皇室造的陵寝机关重重,越造也就越精密,为的就是防堵后来的盗贼,不让宵小窃贼连死人的陪葬品也偷。
必于这点,江味就很有心得。这种小道消息,通常他都非常灵通,标准商人的手段。
“没个准儿,那铃环或许就是人家的陪葬品!”江味此话一出,立刻收到裴烨的白眼,他只好很没种的瘪瘪嘴,装作没看到。
江湖沉思着,一路勾出自个儿从前浏览过相关记载的记忆,对于首饰的样式或是打造的材质,都有一定的研究。而铃环的花样他应该曾经见过,应是某个朝代特别的铸法。
“啊,我想起来了!”江湖跳起来,忽然想起那阵悠扬悦耳的铃声。“那只铃环应是先秦早期的铸法,我还记得那铃环声音特别清澈,向流水声一样。当时那种铸法,是少数师傅才懂的工夫,而且从不外传,现在恐怕早已绝迹了。”
“大哥,你还真是工夫下得透澈啊!”江味佩服,没有江湖的好耐性。
“你说的,该不会是当时工匠私下流传的铸法?”经他一提起,裴烨也略有耳闻,在先秦时期曾传说有种铸法,让金属的接缝处异常牢固,后来发展至兵器上,不过这也是无意间流出来的工夫。
“可除了那独门的手艺之外,我记得之前读过的记载里,提及有批先秦时期的陵墓所流出的古物,其中有只铃环还真是灾祸连连,每个它跟过的主人都没几个好下场。”
“那不过是穿凿附会罢了。”裴烨嗤之以鼻,不信江湖嘴里那套。
“三当家不也说过,你小时是个药罐子,而白姑娘之前身子骨健朗……”江味指着裴烨。“但如今呢,你们俩不就正好颠倒?”
“胡说八道!那可是我赠她的首饰,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害她现在病恹恹的、没有人气吗?”裴烨破口大骂,哪有人把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兜在一起?
“俺也不信,咱们听听就算了,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白姑娘体弱,崔发大夫也说是天生的,咱何不当她生来就是这命?”江湖只是很好奇铃环的造工别致又简单,会有这传言也是无心。
然而,就因为江湖的话,让裴烨开始思索一件事……
从她虚弱的身体,他见到当初病弱的自己的余影。
真要是如此,他对白丫头就有份歉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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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啊,真是死脑筋!我还记得从前你这丫头,不老爱跟着他后头跑吗?那现在呢?人家什么都好,有钱又有权,方才我和你爹在城里打听,听说裴烨那小子可是京城内最有钱的少爷!”
白水嫣的宽敞客房内,回荡着白夫人激动的说话声。
她之前要女儿来裴府投靠时,就知道现在裴府一家子的名气,可比他们父亲那一代经营得还有声有色,个个都有一套拿手的生财本事。
不过呢,据说裴大当家性子猛烈孤僻,他已娶妻了。
传闻裴二当家一表人才,也早娶了……
白夫人要是没记错的话,裴家有对孪生子,裴小三、裴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