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愚蠢至极点的举动,就像小朋友要去毕业旅行,兴奋到控制不了,像是月兑了缰的野马,完全失控。
“当然是将骑士宝座拱手让人啰。”他忍不住轻笑。“我打去时,他火气还真大,我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先劈哩啪啦骂了我一顿,真是的,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有起床气,真是孩子气。”
他少爷随心所欲的程度真是令人发指!向莞箹突然觉得认识楚镐这号朋友,让她感到莫名的羞耻。
“你清晨六点多打电话吵人,任何人都会生气的。”拜托他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很欠揍哩!
“就是知道今天是同学会,我才担任这到处Call人的重要角色。”
这应该是骚扰狂吧!向莞箹按着眉心。头好痛!
“总而言之,我和湛言约好十点半,在你家楼下门口见。”
“楚镐,你……”向莞箹没想到他手脚快成这样,更因为听见这消息,突然觉得全身乏力。
“没想到他一改先前恶劣的语气,忽然跟我客气起来,好神奇喔!”
楚镐正经八百的说,但嘴角已扬得很高,只可惜在电话那头向莞箹看不见那别具深意的笑容。
“你这么轻易就出卖我家地址了?”
真是交友不慎呀!向莞箹心头感叹逐渐增多。
“小向,我知道你喜欢他。”楚镐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让向莞箹根本反应不及。
“你……”即使无人看见,向莞箹的脸颊仍然泛起一抹殷红。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他。”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稳重的嗓音,让向莞箹心头一阵刺痛。藏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遭人挖开,那种感受真令人难以言喻。
“小向,因为我们是朋友,才劝你一句话,幸福不是你呆呆坐在那里,就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向莞箹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话反驳楚镐。
“不敢付出,自然也得不到收获,这道理你应该很早就懂得。”
“楚镐,不要在此时对我说教。”他越透视她的心,就越让她无地自容。
“如果我不关心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他叹口气,这年头死心眼的人真多,包括他自己也是!
“有些人很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心底渴望的另一半,但也有人会幸运的遇到,不过最愚蠢可悲的,莫过于遇上却提不起勇气追求的懦夫。你不要变成我嘴里说的那种人,不然你会后悔的。”
“楚镐,我曾经试过,你不也晓得?”当年告白失败的阴影还留在她心底,要她在同个人身上再挑战,她的胆怯大过勇气。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记不得了。”
“那是我下过毕生最大的决心。”
“你体内的勇敢还真是贫乏得让人感到可怜。”感情,是不等人的,她以为还能再错过几次?
人生其实没有公平到哪去,但老天却很公平的让每人只有活一次的机会,楚镐不希望未来她活在懊悔中。
“试试看吧,就算是给未来的自己一个交代,至少你曾努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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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言英姿飒爽的站在向莞箹家楼下门口,身穿白色V领毛衣、深蓝牛仔裤,蓝黑西装外套,休闲俐落,标准都会男性的极简风。
他深邃的眼眸藏在墨镜底下,微鬈的发尾只是随意抓出个型,帅气中带点落拓的潇洒,挺拔的身段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抢眼。
他提早十分钟抵达,好整理自己有些震荡的情绪。
今天早上六点多,他接到楚镐的电话,差点没气到爆血管。
最近工作量大增,他已经连三个礼拜熬夜到凌晨三点才睡,好不容易昨天进度暂时告一段落,睡不到五个小时,却被该死的楚镐给吵醒。那家伙没良心的程度,简直是人神共愤!
接到那通电话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完全合不上眼,只是痴呆地瞪着天花板,在心底不断反覆咀嚼楚镐的交代。
面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湛言清楚自己心底正期待着某个东西。他说不出具体的感觉,有种想承认却又不敢触碰的复杂情绪,因为对象是向莞箹,所以他仿佛置身云端上,始终感觉不踏实。
当日和徐汪汇一别,他明白了自己对楚镐的敌意,更了解向莞箹对他而言,意义变得异常特殊……
或许,在很早很早以前,他的生命里就出现过这样独特且重要的人。
但是,他宁可选择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也关上那颗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心。
这些年来,它谈了几段很像爱情的感情,和喜欢的人聊聊未来规画,对她们诉说自己的抱负,自然而然的保持亲密关系,和所有正常的男人并无不同。
直到现在,他仍旧享受单身所带来的自由,也拥有生命中那份孤寂的清冷。
寂寞无形,却会因为岁月的流逝,消蚀心中的幸福感。
曾经几时,他学会和孤独妥协,并将它当成唯一的伴侣,久到让他以为自己应该形单影只。
时至今日,工作已成为了他阻绝寂寞靠近的最佳借口。物质上的富裕充实,成为他生命中仅存的重心,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样的生活方式并未注入太多热情,就像是日升月落,变成一种规律的模式,显得格外空虚。
微风抚过他的发梢,湛言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让他迟迟未注意到身旁有人,直到他肩头被轻拍一下,才回过神来。
“嗨,等很久了吗?”向莞箹细软的问候声带着一丝紧张。
“是……不!我刚到。”湛言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一时间手足无措。
“很抱歉,还要麻烦你。”向莞箹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菱唇轻点粉女敕樱色的唇膏,轻透的妆容更显出她的艳丽及独特的风采。
“我很乐意。”他的嗓子有点紧,话声变得更加低沉徐缓,隐隐藏着笑意。
向莞箹穿着一袭红色印花洋装,飘逸的裙摆增添女性的柔美,黑色皮夹克更添帅气与俐落,褐色长靴包裹住修长的小腿,显得极为高姚。
平日挽成发髻、整齐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柔顺的拢在胸前,除了引人无限遐思外,更让湛言忽然感到呼吸困难。
“回头我会好好说楚镐一顿。”向莞箹虽很不满意楚镐半路抽腿的事,但现在她并未感到任何不悦,反倒觉得有些欢喜。
听见“楚镐”那个让他想一辈子扔进土里埋掉的名字,湛言脸色差点没垮掉,好在他一向做惯表面功夫,否则也没法子在她面前维持笑脸。
他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我们该走了。”
向莞箹不晓得自己是否看走眼,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火花,似乎藏有不寻常的情绪?
替她关上车门,湛言很快就坐上车,往基隆的方向驶去。
目前路况看来良好,让他连带情绪也很轻松。
“昨晚睡得好吗?”
“好呀。”向莞箹轻笑。“别告诉我,你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得睡不着觉,就像当年要去毕业旅行前一晚一样。”
她话才说完,坐在驾驶座的湛言闷不吭声,脸色微微僵硬,握方向盘的掌心,很明显地略略施力。
被她猜中心情,他一脸仿佛小孩说谎被人当场拆穿的窘迫。湛言不禁怨恨她为何如此聪慧,总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默不作声,向莞箹马上就晓得,自己这句话又准确无误戳进湛言的心。
“你一定会读心术。”他下了个结论。
“谁教我们曾是同窗,没办法。”向莞箹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