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言瞧了眼丢在一旁的公事包,里头摆着热腾腾刚出炉的新契约。刚刚他才完成顶头上司的交代,和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谈妥合约。
这个穆丰洹也真他×的够义气,把最讨厌,最没良心的老头子全找来扔给他,若没两把刷子,他还真无法从狼窟爬出来。
“热死了。”湛言将袖口再挽高一点,拭去额间薄汗。天生怕热的他,真是受够秋老虎的威力,拿起冰咖啡再灌一口,哪知里头早已空空如也。
他大手一扬,空杯准确投入身旁五步远的垃圾桶内,之后,他百无聊赖地瞪着前方街景,想等阳光弱些再起身回公司。
正当他无聊到快睡着时,前方约一点钟方向驶来一辆AudiA8L4.2银色轿车,沉稳厚实却又极具曲线的尾部造型,更是让人眼睛一亮。
“喔噢!真是漂亮的大美人呀!”爱车成痴的湛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暗自赞赏车主品味高雅。比起骚包炫目的跑车,他个人偏爱这类稳重的豪华房车,这车有种低调的奢华美,让人不爱也难。
他目不转睛看着那款新上市不久、极受好评的轿车,猛一回神,见到十一点钟的方向来了辆MercedesBenzS500L,两辆车的主人都相准了那硕果仅存的车位,想挤入那唯一的宽敞位置。
若分先来后到,那黑色MercedesBenzS500L似乎恶霸地想强占车位,谁知那辆银色Audi也不遑多让,三两下硬是挤下对方,将车尾切到漂亮好入库的角度。
以为高下已清楚分出,湛言顿时觉得无趣,哪知才稍稍闪神……
“砰”地一声,响亮的碰撞声霎时响彻午后的台北街道。
老天!看着眼前两败俱伤的结果,湛言真是为那两辆车深感惋惜,爱车成痴的他也跟着一块心痛了。
啧啧……多美的银色曲线车尾、多沉稳的迷人黑色车头呀,这么一撞,就什么都没有了!湛言频频摇着头,一脸愁眉苦脸,好像被撞坏的是自家爱车。
被撞的黑头车车主是个中年男子,只见他怒气冲冲摇下车窗准备开骂,而肇事的闯祸鬼也很快地下了车。
银色的车门一开,率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美腿,顺着腿往上延伸,是个长发、身段窈窕的女子。
真是一双无懈可击的完美玉腿呀……湛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这女人美归美,但她将对方车头灯撞得稀巴烂的本事,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被撞的车主一见对方是个女人,大男人主义顿时涌上心口,本想破口大骂女人学男人开什么车,却见长发美女颇为歉疚地笑着道歉,而这一笑,顿时勾去车主的三魂七魄。
从这角度,湛言看不到女人的长相,只见中年男子原先恶霸的模样,不到三秒钟便转为温驯和善的笑脸,还频频安抚对方,似乎她会撞车全因为自己碍事。
又是个难过美人关的家伙,看来无辜的黑头车得暗自吞下闷亏了。湛言为车子抱不平,叹口气,抓起公事包、西装外套准备离开,他的爱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正当他吹着“哥哥爸爸真伟大”的口哨时,不知打哪儿跑来一辆拖吊车架起最前头的银白轿车……
“喂!你们搞什么鬼?”
惬意的儿歌哨音不再响起,取而代之是男人暴跳如雷的狂吼声。
眼见爱车惨遭不人道的对待,湛言气极败坏的大吼大叫。“轻一点、轻一点!你们这群粗暴的家伙!”
这厢,撞车纠纷还未解决的中年男子与长发美女,看着湛言在不远处像泼妇般嘶吼大喊,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嫌恶的表情。
只见两位车主对望一眼后,决定假装没看到,继续讨论该如何调解,未料两人话才说一半,又被湛言的咆哮声打断。
“那是我老婆!你们要带我老婆去哪里?”湛言越叫越大声,连跑带跳冲上前拦阻,却仍抢救不了爱车被拖吊的命运。“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们还我老婆来!就算要绑也要善待她呀,千万别让她受伤……拜托你们好好照顾她,我一定会把赎金凑齐好去赎她的……”
老天!一个成年男子站在路边鬼哭神号,神经兮兮自言自语。两人见状不禁摇头叹气,觉得这家伙果真病得不轻,怎么看都是社会菁英,没想到当众疯症发作。
“呜啊啊……我说老婆呀,在我还没付出赎金前,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一定要投诉!这社会治安简直败坏到了极点,平白无故就当众掳人勒赎!”
抱送走拖吊车大人后,湛言好不伤心走到自己原先停车的车位,往地上一瞧,车位上竟画了斗大标志——
“哇啊啊——老婆!我对不起你……”他又深深懊悔地捶胸顿足了起来。
探出头来,长发美女望着远处对空车位爆出哀号的湛言,很有求知精神的请教中年男人。
“请问,他对着空车位在叫什么呢?这里不是还有一排停车格吗?”
“噢,八成是占用到‘残障人士专用’的停车格吧,车被拖走真是活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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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十一点整,路旁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7-11灯火通明,照亮夜色已重的台北市街景,它门口停了辆价值不菲的MaseratiQuattroporte2.8,完美流畅的车体线条,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梦幻车款。
俊颜贴着方向盘,湛言深切感受到与爱车小别胜新婚的喜悦,他先托人暂且领回“老婆”,一加完班就飞奔至朋友住所拿车。
只见他大掌东模模西抚抚,脸上难掩激动。“呜啊啊……我说老婆呀,你有没有受到委屈?下次我再也不敢随便乱停车,你要原谅我!”
他还在和心中女神温存,突然手机铃声大作。
他戴上耳机按了通话键。“您好!我是湛言。”他一脸冷静从容,标准的社会菁英模样,已见不到先前的神经兮兮。“是,那当然……”
然而当他仍在与客户交谈时,只见前头车辆尾灯闪了闪,不难看见前面车有块新擦撞出的伤痕,他眉一挑觉得可惜,略略分心。
“是!是!届时还请张董事您穿针引线一番,这样吧,方便的话让小辈请你吃顿晚餐如何?到时我们再详谈……”
砰——他瞠大眼,话说到一半,眼睁睁见到前车车用力亲上自己爱车的头灯,碎裂声响清晰可闻。
“噢,shit!”
话声另端的客户对这边惨剧完全毫不知情,听见他突如其来爆出的粗话,很不以为然的轻咳几声。
“张董,真不好意思,我没有其他意思。”他几乎含泪解释,话声仍保持一贯沉稳,但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却隐隐颤抖。“只是我车子发生一点小擦撞,看来不先解决不行了。”
对方听他如此说道,似乎也同是爱车之人,更不难想像爱车成痴的湛言已陷入疯狂,心头正淌着血,颇无奈地安慰他几声,还不忘提醒他冷静点,就速速收线。
币了电话,湛言劈头就是一连串国骂,中、英、日、德、法,连义大利文都有。
“天杀的!是谁准你开车上路,伤人老婆的?”他一定要咒死那个发给对方驾照的教练!
湛言用力咆哮,额间青筋暴凸,只要是一碰上爱车的事,哪怕不过是个轻轻擦撞,他也会恨不得跟对方拼命。而如今状况非比寻常,这辆伴他两年的贴身爱侣,从未发生过如此惨烈的意外,今夜堪称是灾情最惨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