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庄佳人这种恋爱狂而言,空窗期绝对不能超过四个月,一旦失去爱情就像无尾熊离开尤加利树,她会几乎没有办法生活,连搭个捷运都会迷路,凡事都依赖男朋友。
月台上强劲的冷风呼啸而过,干扰到手机的通讯,筠初拖着行李箱换个方向,继续刚才的话题。
“佳人,这跟是否单身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诚信的问题。”筠初有些不悦,当初提议要来花莲玩的人是佳人,最后放鸽子的人也是她。
“筠初姊,你就把这次的赏鲸之旅当作是为下星期的专栏搜集题材,可以跟你的读者分享一个人旅行该注意的事项,以及单身的人如何玩得开心。”庄佳人硬着头皮给予建议。
“喂……你刚说什么……”手机的收讯不是很好,令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总之祝你这趟赏鲸之旅玩得愉快,回来记得带名产哦,再见。”庄佳人匆匆收线。
“佳人……庄佳人——”筠初瞪着断讯的手机,一把无名火窜上胸口。
早知道庄家姊妹最后会抛下她一个人,她也不会一大早爬起床赶搭火车、到花莲吹冷风。现在可好了,三个人的行程剩下她一个人不打紧,连行程计划表都在佳人的手上。
她只好拿起手机,又拨了通电话。“佳人,你不来花莲没关系,起码要告诉我预订了哪间饭店,把行程表传真到饭店给我……”
手机的另一端,庄佳人坐在男友的大腿上,历经短暂的分手争执,两人正甜蜜地打情骂俏,传出煽情的笑声,让筠初颇难为情。
“筠初姊,我订了亚澄饭店,至于那个……行程表我没有规划耶……”庄佳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筠初握着手机,气得说不出话来,早该知道佳人这个恋爱狂靠不住,真不该相信她会把行程安排妥当,此时手机传来一声插拨声。
“佳人,你等我一下,我接一下插拨。”筠初没好气地说,按下通话键,接起另一通电话。
“你好,请问是夏筠初小姐吗?”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低沉的嗓音。
“嗯,你是哪位?”筠初拖着行李箱,避开迎面而来的人潮。
“我是“FOX联播网”的电台主持人屠仰墨,我在周一至周五的下午时段,主持“日安爱情”的广播节目,想邀请你担任节目嘉宾,接受访谈。”透过话筒,屠仰墨清晰地听见她周遭的吵杂声。
大批欲赶搭观光列车的乘客由地下道涌上月台,擦撞到站在一旁接听电话的筠初,带团的导游瞪了她一眼,嫌她挡路。
“对不起……你说你是哪位?”筠初娇小的身躯几乎掩没在人群里,四周吵杂的音浪令她听得不太清楚。
“我是“日安爱情”广播节目主持人,屠仰墨。”屠仰墨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对着话筒提高音量。
“莫先生,请问有事吗?”筠初在来往的人群中兜圈圈,寻找收讯较佳的方位。
“夏小姐,敝姓屠,不姓莫。”屠仰墨的语气虽然轻柔,却藏着一丝丝不耐。
“莫……呃……屠……涂先生,你稍等我一下,我的手机有插拨……”筠初忙碌地按下通话键,搞不清楚到底是“屠”还是“涂”?
话筒另一端的庄佳人急着插拨进来。“筠初姊,我刚连络亚澄饭店的员工,他们要你乖乖在车站不要乱跑,等一下会派接驳车载你回饭店,祝你赏鲸之旅愉快喽!”
筠初挂断庄佳人的电话后,又按下通话键。“莫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有插拨。”
屠仰墨忍着发火的冲动,极度困扰地再次更正。“夏小姐,敝姓屠,不姓莫。”
筠初被纠正到有些不耐烦,一大早赶来花莲却被好友放鸽子,现在又得接听莫名其妙的公关电话,火气也跟着飙上来。
“涂先生,请问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呢?”她声音冷冷地问。
“我的助理曾经向“W周刊”的编辑周晶晶提出邀请你上节目接受访谈的事,记得吗?我是由她那里取得你的连络方式。”屠仰墨耐心地提醒她。
筠初偏着头想了一下,上星期晶晶好像有提过这件事,又传真来一份企划案,但传真纸恰好没了,她忙着赶稿也就没放在心上,反正她向来对于上报章媒体、公开接受访问一事完全没兴趣。
“莫……不……涂先生,”筠初连忙更正。“难道晶晶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屠仰墨耐着性子,不疾不徐地说服她。“我所主持的广播节目收听率相当不错,许多作家和艺人都将我的节目列为必上的通告,若是你能担任嘉宾接受访谈,我想对于你的专栏也有帮助,能见度一定会提高,而且我们可以免费替你安插广告。”
“涂先生,谢谢你的邀请,可惜我不接受专访,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筠初受不了他自大的口吻,好像那几分钟的广告有多了不起。
一直以来,她的专栏卖的是文字与诚意,从来都不靠那些花招百出的宣传方式。
屠仰墨早就知道夏筠初相当固执、难缠,显然这位“单身部长”很有骨气、根本不屑电台广告,看来他必须换个说法才行。
“夏小姐,也许我提议的广告你不感兴趣,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读者可能很想透过文字以外的管道了解你?”屠仰墨聪明地换了个说法。
“我的文章已经把我的思想和意见表达得够清楚,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接受电台专访。”哼,想用读者诱骗她曝光,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这么固执?”屠仰墨轻笑着问。
“我是有原则!”她纠正。
“你的原则是什么?”屠仰墨低头翻阅她近三个月的专栏文章,透过她的文章勾勒她的模样。
俗话说“文如其人”,她的个性大概跟她的文字风格一样,坚强、勇敢、自信和自爱,偶尔还有点固执。
“我只卖文字、不卖声音,更不卖脸。”她十分坚持。
屠仰墨没将她的原则放在心上,笑了笑反问她。“你真的是因为个人原则不接受我的采访,而不是因为企划案上提出的问题?”
“什么……企划案?”筠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忘了放传真纸,压根儿没看过那份企划案。
“你该不会没看过那份企划案吧?”屠仰墨猜想她可能没有看过他研拟的企划案,否则她身为“单身部长”,在专栏上畅谈单身贵族的生存法则,岂会错过这么有挑战性的话题。
筠初尴尬地轻咳两声。“上星期我忙着赶稿,没时间收传真,所以还没有看过。但是我又不接受采访,所以看或不看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第1章(2)
“我还以为你是害怕我提出的问题,所以不敢上节目接受访问。”屠仰墨性感的嘴唇勾起一抹狡猾的微笑。
他深谙钓鱼的技巧,要让鱼儿上,一定要先放下诱饵。
“怕?”听到“害怕”这个词,筠初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堪称单身界的钢铁人,早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小自通马桶、大到一个人到埃及自助旅行,她都可以自己搞定,即使遇到蟑螂、老鼠她也能处变不惊,只是一个电台主持人,她怎么可能会怕?
“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拟定的访问专题?”屠仰墨慢慢地放下诱饵。
“……OK!”她点点头,站起身,望向车站出口,反正饭店的接驳车还没到,她还有时间可以继续通话。
“我想藉由情色派女星青木优独身病逝的事,跟你讨论单身——”屠仰墨翻阅着企划案,简洁地向她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