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洁烦躁地拔除电话线,恨不得将这些纷扰是非全都从生命里连根拔除。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承接叶董的案子,便不会得罪周佳蒂,更不用为了讨好方莲而接受她的安排去相亲,那么她与简牧颐将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也不必搞得如今爱情与事业两头落空。
所有的失衡,全都是由那场阴错阳差的相亲宴开始。一想到简牧颐,彷佛有把烈焰围烧着她的心脏,令她全身又热、又难受,头重脚轻,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她疲倦地躺在沙发上,才刚坐下,门外的电钤便响起。她拿起抱枕覆在耳朵上,不想理会。无奈,门外的访客仿佛在跟她比赛耐心似的,她只好起身拉开门。
“搞什么?打这么多通电话也不接,我和静曦约你去吃饭,你也没有来。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到昏头,有了异性没人性——”贝絮菲连珠炮般劈头数落着予洁的缺席。
“你可以安静一下吗?我的头痛到要爆炸了……”她虚弱地打断絮菲的话,跌坐在沙发上。
“你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絮菲凑近一看,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眶浮肿,额头还贴着冰袋。
絮菲伸手采向她的额头,发觉她的身体好烫。“老天!你在发高烧!快点去换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予洁用力咳了几声,努力挤出几句话来。“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那个男朋友呢?怎么没来照顾你?”絮菲感到十分纳闷,前些日子约她吃饭总推说没空,一副陷入热恋的模样,怎么这会儿病成这样却没人照顾?
“你先去帮我……买两包退烧药吧……”她病得连回答絮菲的力气都没有。
“你病成这样,光吃成药是不行的,我带你去给医生看。”絮菲翻着她的抽屉,着急地问道:“你的健保卡放在哪里?”
“我好累……不想出门。”
絮菲在她的公事包里翻到了证件夹,取出健保卡,放进口袋里,转身拉起予洁。
“我带你去看医生。”絮菲很坚持。
予洁吃力地站起身,感觉全身虚软无力,眼前一黑,顿时瘫软在絮菲的怀里。
“喂……”絮菲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两人双双跌躺在沙发上。
“予洁?欧予洁!”絮菲焦急地拍拍她的脸颊,发现她晕了过去。
她赶紧拿起话筒,准备拨电话时,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她扯掉,连忙接上线,替她叫来救护车。
第九章
在香港的这五天,简牧颐拨了无数通的电话却都找不到欧予洁,他发现她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上班。
因此,结束圣诞假期后,简牧颐就立刻返回台湾,一下飞机便赶回家放妥行李,然后马上直奔欧予洁的住处,却发现大门深锁,看来她是真的不在家中。
最后,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由她的同事夏绿蒂的口中得知欧予洁卷入伪画风波,疑似贩卖假画给客户,从中牟利。他马上致电给她的上司张经理,要求方莲携带“奔马图”与他对质。
双方约在“花漾派对企划中心”的会议室碰头,晚上八点多,多数的工作人员都已下班。
夏绿蒂特别留下来接待简牧颐,想知道晤谈的内容。她和予洁毕竞同事多年,不相信她是会乘机敛财的人。
简牧颐在夏绿蒂的带领之下进人会议室,长桌旁分别坐着方莲、周佳蒂和张经理。
“你们好,我是『云樵艺术拍卖』的执行总监简牧颐。”他率先开口,取出名片递给在场的每个人。
“简先生,你好,这位是『艺莲珠宝』的负责人方莲女士,也是『奔马图』现在的拥有者。”张经理替两人介绍着。
“那大家就不必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话了。我听到有人说,你们质疑我卖伪画给欧予洁,让她从中牟利?”简牧颐犀利的双眸扫了室内一眼。
“画是欧予洁替叶董买来送给方莲女士的,我们并不清楚这幅画是由哪里来的……”周佳蒂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还以为把欧予洁弄个停职调查就没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杀出一个简牧颐来。
“这幅『奔马图』是由我的『云樵艺术拍卖』所卖出的,市面上估价约为两百至两百五十万元左右,我以两百万的七成价格一百四十万元卖给欧予洁。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说这幅是假画呢?”简牧颐的质问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周佳蒂指着画作的背后说道:“每一幅云涛先生的作品都会盖上『云涛梦笔』的章,这幅『奔马图』并没有这个章,所以不可能是真画。”
“你知道为什么要盖上『云涛笔梦』吗?又知道章是谁盖的吗?”简牧颐继续追问道。
“因为云涛先生的仿作太多了,所以他的儿子为了区别画作的真伪,会盖上『云涛梦笔』的章,保证是真画。”周佳蒂答得理直气壮。
“没错。”简牧颐点头说:“就因为云涛的画风多变,画作颇多,有一段时间仿画太多,所以在我接任『云樵艺术拍卖』之后,就开始在家父的每一幅作品盖上『云涛梦笔』的章,保证是真画。”
“家父?”方莲一脸疑惑。
“云涛先生本名简云樵,正是我的父亲,而『云涛梦笔』的章也是由我亲自篆刻印上去的,难道我连自己父亲画作的真伪都认不出来吗?”简牧颐虽然是丢出问话,但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但是这幅画并没有『云涛梦笔』的章……”方莲指着画作说道。
“它之所以没有盖章,是因为这幅画作是我父亲在一九九九年与第二任妻子尹紫艳相恋,送给她的定情之作。这幅画作仅在香港和美国参展过两次,后来就一直为尹紫艳所拥有。直到欧予洁来向我买画,我才请她割爱,由法国送递过来,所以并没有加盖『云涛梦笔』的章。”简牧颐解释道。
“所以这幅『奔马图』是真的喽……”方莲一脸愧色,没想到她一时糊涂,误信谗言,误会了欧予洁。
“呃……那误会澄清就好了,谢谢简先生特地拨冗过来。”张经理连忙打圆场。
“既然方女士认为这幅画作是仿作,那我愿意以原价一百四十万元购回。”简牧颐沈声说道。
方莲闻言,马上卷起画作,这幅画可是她心中的逸品,又是她与叶董的定情之作,怎么舍得再转售出去呢?
“不用了,误会澄清就好了,当初是周佳蒂说云涛先生的作品都会印上『云涛梦笔』的章,我才会以为这是一幅仿作。”方莲稍微提了一下这起误会的来龙去脉。
周佳蒂挤出笑容来。“云涛的仿画那么多,欧予洁又以那么便宜的价格购得,难免会被质疑真伪,现在误会终于澄清了。”
“张经理,对于贵公司指控欧予洁涉嫌贩卖伪作、从中牟利的部分,因为画作是出自『云樵艺术拍卖』,对我们公司的信誉造成了伤害,我将请律师对周佳蒂以及一干人等提出恶意中伤、名誉损害的诉讼,以维持我们公司在艺术拍卖界的声誉。”
周佳蒂脸色大变,没想到恶意地耍了心机,竟会惹来官司。
“简先生,这纯粹只是一个误会……”张经理试着求情。
“既然是个误会,你们有给欧予洁澄清的机会吗?还发出人事公告要停职调查!为什么不等我从香港回来解释这一切呢?”简牧颐忿忿地指控道。
“我们有请她联络你,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啊!”周佳蒂感觉衰毙了,没想到简牧颐竟然是云涛的儿子,这下真的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