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抽屉,里头铺设一层厚厚的绒布毯,上面还放了几个黄玉扳指、刻着诗文花卉的玉佩和一只白玉手环。
他执起她的手,在腕间比了一下尺寸后,将白玉手环霸道地套进她的手里。
温润的白玉泛着一抹淡淡的青色,色泽晶莹,牢牢地圈住她的皓腕,仿佛他坚定的情紧紧缠扣住她的心,教她无从逃月兑。
“高星粲金粟,落月沈玉环。”简牧颐低首吟道。
“你懂得还真多,连一只玉环都能吟出诗。”她轻笑道,却不得不佩服他丰富的文学底蕴。
“这只玉环就是我对你的感情,绝对的真诚与忠心。”他牵起她的手,将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在那双邃亮墨黑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一种恒久真挚的誓言,镇定了她惶惑不安的心。
“你还真会哄女生……”她伸手在他胸膛前画着圈圈,口气微酸地调侃道。
“以前我把妹都不用花心思……”他惊觉失言,立即纠正错误的发言。“我的意思是,这辈子我只哄过你一个人,也只有你才值得我花心思。”
“那不是让我们的大情圣很受委屈?”她娇睨了他一眼。
“补偿我一下就可以了。”
予洁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甜柔到了极点的吻已覆上她的唇,他淡而好闻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嘴巴和鼻腔,炽热又温暖,令她晕眩又兴奋,陷溺在他暧昧又热情的拥吻里。
面对他强悍又热情的逼近,再多的防卫与矜持都显得多余,就算她嘴上倔强地不肯承认,但是她的心已经彻底地臣服在他的温柔里了。
入秋的晚风吹拂过霓虹喧嚣的城市,阗黑的天幕上缀着几颗星垦,随着时针跨向八点,办公大楼内的人潮逐渐散去,空荡荡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的安静。
欧予洁坐在萤幕前,长指落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串清脆的声响,拟着企划案。
“还没走?”周佳蒂看见她座位上的灯还亮着,冲了两杯咖啡走进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谢谢。”予洁接过咖啡,微笑地道谢。
“在忙什么?”周佳蒂倚在她的椅子旁,凑近看了电脑萤幕一眼。
“我在帮『云樵艺术拍卖』做一个慈善义卖的募款酒会活动,正在拟提案。”她大略地说着。
当初简牧颐想追求她时,送了一份慈善义卖的案子过来,交往后,她发觉他是真心想帮助贫困儿童,不只是为了讨好她而做做样子,于是她担任起统筹企划,想将这个慈善义卖办得有声有色,募得更多资金,让更多贫困儿童受惠,
“你最近好像接了很多大案子,预算都挺高的。”周佳蒂有点不是滋味。
她轻啜了一口咖啡,嗅出火药味,连忙转移话题。“你呢?怎么这么晚还没有走?”
“忙着帮一家彩妆公司设计圣诞派对,拟了几个方案对方都不满意,一会儿嫌活动成本超出预算,一会儿嫌没新意,真是难搞。”周佳蒂忍不住抱怨道。
“你可以跟他们活动的企宣组多沟通,看对方的需求是在派对内容还是只想在媒体上曝光。如果是后者,你多在媒体宣传上下功夫就可以了。”予洁大方地给予建议。
“你真是厉害,一下子就点出问题的症结点。”周佳蒂嘴上赞美她,心里却存着一股妒意。“怪不得经理一直夸你,还说要升你当企划部组长。”
“升组长的事又还没定案,搞不好只是经理的场面话。”
“对了。”周佳蒂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是怎么找到方莲女士想要的那幅『奔马图』?”
对于失去叶董这个案子,周佳蒂一直耿耿于怀,尤其在案子要转交给欧予洁时,经理还劈头训了她一顿,重挫她的自尊,令她更是忿忿不平。
“我是透过一个朋友取得画作的,有问题吗?”
“我听叶董他说,你是用低于市价的七成价格取得画作,我想那个卖你画的人应该跟你私交很好,才会出这么优惠的价钱。”
予洁淡笑不语,她岂会不知道周佳蒂一直不能释怀叶董的案子改由她企划,如果她承认与简牧颐的恋爱关系,而他又是“云樵艺术拍卖”的执行总监,种种复杂纠葛的关系,会不会让周佳蒂说她是利用美色取得企划案和画作,而不是靠实力呢?
“刚好有个在艺术界工作的朋友认识云涛先生,所以可以取得比较优惠的价格。”予洁决定一语带过,不想公开她和简牧颐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免得产生不必要的流言。
“你那位在艺术界工作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我有个客户也很锺意云涛先生的作品。”
予洁正为难得不知该加何开口拒绝之际,桌上的手机恰好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抱歉,我接一下手机。”予洁歉然道。
周佳蒂别过脸,幸幸然地步出她的办公室。
予洁见她走后,立即接起手机。
『工作狂,你的男朋友病了,你还有心情加班?』简牧颐在电话那端甜蜜地抱怨着。
“我加班还不是为了帮你的公司企划募款酒会。”予洁好笑地解释,像是在安抚一个讨糖吃的小孩子。
『我把那个案子派给你们公司执行,不是为了让你冷落男朋友的。』
“好啦,我在收拾东西,准备要回家了。”她移动滑鼠,将电脑关机,收拾桌上的文件。
『要不要来我家?』
“不要,我上了一天班好累,只想回家赶快睡觉。”她揉揉酸痛的脖子。
『我生病了……身体有点热……头也有点痛……』简牧颐卖起可怜。
“现在才八点多而已,你下楼去药局买药吃啦!”
“除非你来喂我吃药,否则我绝对不吃。』他耍起无赖。
“那你就继续生病好了,反正受苦的是你,又不是我。”这么大一个人了,都能把小泱照顾好,才不相信他会被感冒打败。
『你怎么这么没爱心,我是你的男朋友耶!』他不甘被冷落地大声疾呼。
“对,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喂你吃药的南丁榜尔,更不是供你使唤的玛丽亚。我现在要去搭捷运回家了,bye!”她毫不妥协地收了线。
这男人真是宠不得,一宠就变得任性。
她俐落地收拾好东西后,提着公事包,关掉电灯,阖上办公室的门,匆匆步出静谧的大楼。
欧予洁回到家,梳洗完毕之后,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对于萤幕上喜剧演员搞笑的对白完全没兴趣,整副心思全都缠绕在简牧颐身上。
以往他总是会在入睡前打电话向她说晚安,分享彼此的工作心得或生活上偶发的趣事,为什么今晚却没打电话来呢?
她的目光瞟向茶几上迟迟没响起的电话,忍不住拿起话筒试了一下通讯,脸颊碰触到腕问温润的玉环时,脑海中浮现了他的脸庞。
罢才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没精神,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很不舒服呢?
他一个大男人既要管理一家公司,应付繁忙的业务,又要照顾小泱,也许真的累到病倒了……
人在生病时总是特别脆弱,需要安慰,渴望温暖,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他是不是在耍任性呢?
予洁放下电话,站起身,走进房里换下睡衣,套上牛仔裤和连帽外套,匆匆地锁上门,走到巷口的连锁药局买了几盒感冒药、维他命锭和退烧贴片。
她拎着提袋坐上计程车,来到简牧颐的寓所,搭着电梯上楼,按下电铃。
半晌,简牧颐披着一件蓝色的睡袍起身开门,瞧见欧予洁伫立在门外时,眼底跃上了一抹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