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至雍一边说话的同时,目光一边在浮动拥挤的人群中,找寻着语涵的身影。明明约好七点钟在大厅见面的,怎么还不见她的人影呢?她该不会是淘气,隐身在众多宾客里吧?
“今天我能够站在这里,除了要感谢我家人的支持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人家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位伟大的女人,而我身后那位伟大的女人就是——”
恰巧,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打断了他的话,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来讯者是自己的老婆。
他连忙按下按键,小巧的萤幕秀出简讯。
“我身后那位伟大的女人,也就是我的老婆,她传了封简讯给我,请容我看一下。”他幽默一笑,希望刚才的话她能听到。
至雍,我亲爱的老公: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认为自己对于“老婆”一职,实在无法胜任。
靶谢你迄阵子的照顾与支持,我还定决定辞退“老婆”这个职务。
至于薪资和赡养费的问题,我的律师会与你联络。
即将离职的老婆——温语涵。
安至雍看完简讯后,脸色僵凝地愣在原地,记者和主持人则起哄地追问他简讯的内容。
“安制片,你生命里伟大的女人跟你说了什么呀?”主持人笑问。
“她说……要离婚……”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简讯,没想到在他生命中最骄傲的时刻,她居然选择离开他。
她传来的简讯,像一根根钢针般刺痛着他的心,令他难堪又难受。
“什么?!这么说来你不就了‘简讯弃夫’?”主持人惊愕地瞠大眼睛。
一瞬间,所有的镁光灯纷纷亮起,记者簇拥上前围住他,拚命追问他离婚的真相,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中。
在保全人员的护送之下,安至雍好不容易才摆月兑了媒体的夹杀,飞奔出派对。
主持人和公关人员连忙出来维持秩序,并请参与表演的艺人上台转移焦点,炒热气氛。
男主角之一的萨孟仰连忙上台献唱了一首义大利经典情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安至雍婚变的焦点,转移回舞台上。
安至雍将会场交给助理张书颖和尔东臣后,便搭乘电梯直抵地下室的停车场,掏出钥匙,跨进车厢内,发动引擎,奔驰在喧嚣拥挤的街头。
戴上蓝芽耳机,他拨打着她的手机,漫长的等待灼烧着他慌乱的心……
他不懂,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留下简讯出走?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温柔与宠溺仍旧不能弥补过去所犯的错吗?
烦悒地扒着前额的发丝,他努力思忖着她可能的落脚处。结婚前,她租赁的套房早已退租,又没回她爸妈那儿去,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又是什么理由逼得她要用如此冷绝的方式和他谈离婚呢?
她真的把他们的婚姻当成一场游戏而已吗?那他的讨好与包容又算什么?
短短的一封简讯,就能将两人的感情切割干净吗?
他不懂,真的不懂……
温语涵拖着行李箱步出捷运站口,随着人潮移动,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般,踩着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着,甚至被迎面而来的人群擦撞得险些跌倒。
她停下脚步,坐在公车亭下的长椅上休息,揉着酸痛的小腿,看着一班班的公车从她的面前驶过,一波波的乘客各自搭乘上返家路线的车子,而她则怔怔地望着停在前方的公车,不晓得何处才是她的家?
悲凄无依的感觉深深地攫住她,这时她才明白,原来她的心情早就受到安至雍的控制。他高兴时她跟着开心,当她任性地跟他耍脾气时,结果却还是伤到了自己,心痛的还是她。
不忍看到他自责怜悯的表情,她只能佯装把爱情和婚姻当成一桩交易,用自以为潇洒的方式和他说再见。
两人的婚姻可以用一张协议书结束掉,但她对他的感情又该如何割舍呢?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太多共同的朋友与回忆,她又该如何和过去划清界线呢?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会义无反顾地和她离婚,接受傅乔雅的感情吧?
毕竟,两人的婚约只是一场交易,她只是他取得“星颐电影公司”和说服安爸的理由,并不是他的爱。
语涵愈想愈难过,街上牵手的情侣身影刺痛了她的眼,令她眼眶蕴起泪意,忍不住想起安至雍。
掏出手机,她看着小巧的萤幕上映着两人亲匿的身影,蓦地,手机震动,来电显示着他的名字。
她纳闷地蹙起眉心,此时的安至雍不是应该在派对上举行庆功宴吗?怎么会有时间拨电话给她呢?想着,她下意识地接听起手机。
“语涵,你到底在玩什么?今天是公司的庆功宴,不是愚人节,你传这种简讯,一点都不好玩喔!’安至雍握着方向盘,陷在拥塞的车阵中,隐忍着胸臆间腾烧的怒火,佯装幽默的口吻,询问她传简讯的动机。
他焦躁的声音传人她的耳中,她的心倏地紧缩,委屈的泪水溢出眼眶。
持着话筒,深吸口气,语涵力持镇定地说道:“我知道今天不是愚人节,所以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离婚。”她在他成功的光环背后见到了自身的自卑,更加觉得衬不上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从唇缝里进出话来。
“意思就是我不想当你老婆了,因为又累、又闷、又不好玩,我腻了。”她佯装轻快的口吻。
‘你再说一次。’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旁。
“我说,我对这份工作累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我讨厌你……”伤心的泪水不断溢出眼眶,模糊厂她的视线。“……我不想当你老婆了,你快点把赡养费还有一百万元汇入我的帐户里……本来,我们说好三年三百万元,但是现在才结婚第一年我就受不了你,所以酌量跟你收三分之一的钱也算合理……”
往来的路人看到她讲手机讲到掉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纷纷停下脚步,投以好奇的目光。
她捣住手机,怕自己啜泣的声音会让他听见,连忙用手背胡乱拭着脸上的泪水。
电话的另一端,安至雍正愁悒地扒着前额的发丝:心里充满疑问,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说讨厌他?
那前晚的热情缠绵算什么?
我要让你一辈子记得我……
他开始一点一滴地拼凑着从她出院后,两人相处的片段,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像他所熟悉的温语涵,爱撒娇、要任性、老是为难他,像是故意在试探他脾气的底限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所做的一切像是为了跟他说再见……
但,明明爱他,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他的沉默令语涵不安,她握紧手机,打破寂静,装出不在乎的口吻说:“安至雍,我说我不想当你老婆了,我要辞职,你听到没有?”
“你人在哪里?把地点告诉我,我去找你。”
“不要,你在生气,我才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她揪着心,怕他一旦出现在她面前,会让爱拖住她的步伐,舍不得离开他。
他深吸口气,语带保证地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生气。”
语涵咬着下唇不语,任凭止不住的泪水滑下脸颊。
‘你为什么突然想离开?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你这样一声不响地留下简讯离开,叫我该拿你怎么办?’安室雍单手撑在方向盘上,耐着性于对她动之以情地说着。
他的悔悟、他的自责、他的温柔,她全明白,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才令她更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