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环胸,隔着车窗望着前方的路灯。
“梁景岩,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耶!”她娇睨了他一眼。
“带你去看我送你的礼物。”他坐直身体,落锁,发动引擎,踩动油门,驶出暗夜的长巷。
“你……”她心慌地转过头望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暗夜里,车子疾驰过寂静的城市,驶出了市区,往远处的黑色山峦开去。
她僵着肩膀,警戒地握着胸前的安全带。
他斜睇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抚着她的发心,笑道:“放轻松一点,我只是想带你去看一个特别的东西,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心防不要这么重好吗?”
他突来的举止教她一愣,脸颊一片燥热,忽然之间,暧昧的氛围在静默的车厢中横流着。她不搭腔,逃避他灼热的视线,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
车子离开了市区,进入了万籁俱寂的山道,仅剩远方几盏孤灯微亮着。
他停好车,熄灭引擎,从后座拿出观星图、一张薄毯和热茶。
“你这是……”她看了窗外阗暗的景致一眼。
“观星。今天是猎户座流星雨的日子,难得一见的美景,错过可惜。”他先行下车,绕过车厢,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
“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她步出车外。
“怎么,失望了?还是你以为我要送你求婚钻戒?”他笑谑道。
“没有。只是不懂你在玩什么花样。”
她跟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熟练地拿出一张薄毯铺在草皮上,又拿出观星图,寻找着方向。
“坐吧。”他伸出手,拉她坐在毯子上。
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掌心,温暖且厚实,就这么紧紧地被扣住,彷佛想在她的心里扎根,不想抽离似的。
她的眼眸从被扣住的掌心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若无其事般地望着阒暗的天际,等待一颗颗银亮的火流星拖曳着残红的尾巴,进出灿亮的火花。
施洛静被他困在身侧,感觉到他的体温包围着她。
唉!她该拿梁景岩怎么办才好呢?
他看似绅士俊雅,骨子里却跋扈不驯到令她不知所措,但霸道的行径里又藏着细腻的心思,教她心软。
就像现在,他怕深夜雾浓,草皮上的露水会濡湿她的衣衫,因此体贴地铺上一层薄毯,又备妥热茶,供她取暖止渴。
她强烈地感觉到,一些奇妙的情愫在他们之间形成,甜蜜又忧伤,欢喜又痛楚,伴随着他霸道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紧扣她的心门,诱哄着她沉沦。
“梁景岩,你的生活会不会过得太过悠闲了?”她软软斥责他跋扈的行径。
“这叫生活情趣。”夜色里,他炯炯的眼神如荒漠中的流星般闪烁,将她的身心吸引了过去。
她娇嗔道:“难道你不晓得熬夜是女人的大敌吗?”
“怎么,咱们美丽的施洛静小姐也有害怕不漂亮的时候吗?”他调侃道。
“当然。”
“放心,你天生丽质,再怎么不美丽,在我的眼中也是最完美的女神。”
梁景岩甜蜜的言语,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一双透亮的眼眸漾着柔光,但是嘴巴还是任性地抵御着他的攻势。
她侧脸,凑过身来看着他摊在手上的观星图,努力找话题来打破这瞹昧的沉默。
“到底几点才有流星?”她问道。
“根据气象局的报导,是凌晨一点以后。”
“现在才十一点多而已,我们还要等很久耶!”她咕哝道。
“气象局的推测永远仅供参考。”黑夜里,微凉的风吹动她的发丝,轻轻地掠过他的颈间,骚动着他发烫的心,让他兴起了想吻她的冲动,却又害怕太过浓烈的热情会骇着她。
“流星和爱情是一样的,最可预测的就是它的不可预测性。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会从何时何地划过天际,掠过你的眼前,所以耐心是观星族必备的条件之一。”梁景岩说。
她点头,轻轻打了个哆嗦。
“冷吗?”他看见她仅穿单薄的连帽运动衫,遂主动月兑上的外套,罩在她的肩上。
“不用了……”她推拒着,抬眸迎上他的俊睑。
“穿上吧,我不冷。”
“……谢谢。”她纤细的身躯包裹在他宽大的外套里,显得格外的娇小。
她拉紧衣襟,鼻腔里盈满他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感觉到他残余的体温包裹住她的身体,温暖了她。
“你确定这里可以看到流星吗?感觉不太有人来这里耶!”她望了四周一眼,芒草在空旷的山坡上翻动着,人车俱寂,连路灯都变得微弱渺小。
“大部分的人只知道往阳明山附近跑,但是那里光害太严重,人吵车多,视野并不好。”梁景岩干脆放松四肢,直接躺卧在薄毯上。
“那你怎么会晓得这里呢?”她曲膝,抱着双腿,睇着他舒展身躯。
“我高中移民前,时常和一群死党骑机车跑来这里夜游。”他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她拘谨的姿态。
“移民?”她一脸疑惑。
“我爸是香港人,我妈是台湾人,小时候,我住饼香港和台湾,高中之后,我们全家移民法国,后来就在那里念书、工作。”
“那你回来台湾做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追求你啊!”他率直地说。
她轻笑道:“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等你答应当我的女朋友后,我就告诉你,我回来的目的。”他贼贼地说道。要是她知道自己是“景星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兼创办人,还会在“未婚夫评分表”上给他不及格的评价吗?
“哼,不稀罕!”她学着他的态度,践践地轻哼一声。
“真不给面子,你老是在刺伤我的男性尊严。”他微笑道。
“你还不是一直在跟我的原则作对。”明明说好只当朋友的,可是他总是三番两次地腧越界线,有意无意地撩拨她的情绪,扰乱她的生活秩序。
就像现在,他看似慵懒地舒展着四肢,可是那双邃亮的眼眸却凝聚着原始的兽性,仿佛把她当成猎物般,炙热地将她吞没,强烈地要将她融化。
她知道自己该走开的,但心却背叛她的意志,一寸寸地靠近他。
梁景岩拍拍身侧的空位,唤着她。
“要不要躺下来看比较舒服?”
她娇睨了他一眼,摇头拒绝。“不要。”
拜托!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还不清楚吗?她又不是小红帽,才不会上这只大野狼的当呢!
“我保证很规矩,不会占你便宜的。”他咧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刚才上车前,你就已经告诉过我,你不是君子。”她拢紧外套,移开目光,眺望着漆暗的夜空。
“太聪明的女人,很不好玩。”他起身,陪她一起坐在薄毯上。
猝不及防间,她还来不及开口数落他,就看见东北方的暗地,一管荧荧的橙红火流星,拖曳着孔雀绿的长尾巴,呼啸划过漆黑的夜空,进裂激荡出诡丽的景致。
“是流星!真的有流星耶!”她惊喜地尖叫着。
“我说的没错吧?”梁景岩因为她脸上的笑容,也感染上了她的喜悦。
她激动地站起身,拉住他的手,指着穹苍。大大小小的流星雨,恍若火球般拖着烟痕,斜斜地划过天边,进裂出不同的绚丽光彩。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夜里,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比任何一颗流星都令他眩目、痴迷。
“谢谢你,它们太美了!”她凝眺着星空,为这无法预测的浪漫而感动着。
他拥住她纤细的肩膀,一同仰望灿丽夜星,看着一颗颗彩星。银灰、艳紫、橙红、锦黄、青绿等不同颜色,飞掠而过,有时候纠缠地交撞在一起,有时候却整齐均匀地掠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