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对于一个出身名门的娇贵千金来说,她至今所表现出的一切,都与常理相违悖。
试问,有哪个娇生惯养、从小被众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千金小姐,能忍受自己被新婚丈夫忽视得如此彻底还不吵着要离婚?更别提那日晚宴上,孟家人对待孟音的严苛态度,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自家亲人。从他们言谈间的气氛看来,反倒多了分莫名的……嫌恶?
是了,就是嫌恶!
这点让任翔难以理解,心底也开始对他的女圭女圭妻子在孟家的地位感到怀疑,引发他深入探究的兴致。
毕竟,这一切的一切看来都太不正常了!
“或许,她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也不一定。”末了,何净东顺口说了一句。
“也许吧。”轻抚着下颚,任翔陷入了沉思。
说不出的苦衷吗?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孟音面对亲人、及受了欺侮时脸上的隐忍与淡漠,竟让他胸臆间突有莫名的疼。
“打从你上次离家出国办公,又过多久了?再这样避不见面也不是办法,我建议你还是回去一趟,心平气和地和那孟家女孩谈谈吧。就算你不再怎么情愿,她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任太太』了。”低叹一声,何净东开始觉得拜友人之赐,自己好好一个单身汉就快成了婚姻咨询专家了。
“就照你所说的吧。”
沉吟了一阵,任翔决定依他的建议,再次找孟音谈谈。
只希望,这回两人的沟通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白色轿车缓缓驶入雅致的别墅,回到阔别两个多月的家,任翔心底尽是无奈与疲惫。
说来好笑,在商场上以后生晚辈之姿,与那些城府极深的大老们交手,自己都能冷静沉着地攻下动辄千百万的大Case;可一想到要回家面对他的女圭女圭妻子,他就不免头疼。
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及早解决才是。
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任翔不再迟疑地踏入自家大门,可整间宅子的安静与沉寂却让他疑惑地蹙起了眉头。
以往不论何时回来,都受到佣人热情欢迎与周到洗尘的他,非常不习惯此刻的空寂。
“奇怪,怎么都没有人?”前前后后探视了大宅一楼,高薪聘请的几名帮佣都没了人影,更别说是他那女圭女圭妻子,任翔不禁纳闷,“难道是一道出门了?”这也太巧了吧?偏偏选在他难得回家的日子。
就在他满月复疑问地站在空荡荡的大厅时,自二楼传来的一阵窸窣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会是谁?小偷吗?
眯起凌利的黑眸,他警戒地走到壁炉边,抽起一根扎实的火钳。
放轻了步伐悄悄上楼,他屏住了气息,站在二楼长廊的转角口,静静聆听逐渐靠近的轻缓脚步声,蓄势待发──
“站住别动!”
“呀!”
几乎是同时的,当任翔迅捷地自转角口旋身而出大声喝止时,一抹娇小的白色身影也发出略显虚弱的惊呼,随即无力地跌坐在地。
“是妳?”他怎么也没料到,连个佣人也没有的空荡大宅内,他这个女圭女圭妻子竟会独自一人在家。
“你不要紧吧?”看着显然是被自己给吓着的孟音,任翔惊讶之余也有些歉疚,伸出手想扶她起身。
“我……又在做梦了吗?”眨眨眼,孟音望着他朝自己递出的厚实大掌,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有些恍惚地轻喃。
“你在说什么傻话?”
蹙眉看着她迷蒙的小脸,任翔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仅穿著一身单薄白绸睡衣的她,微微汗湿的苍白小脸上浮着异样的红潮,他伸出手探上她的额。
“你发烧了!”手掌上传来的温度竟让他感到烫手,任翔沉下了脸,口气活像是在指控犯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直盯着他的脸瞧,孟音显然还处在恍惚的状态。
“这是我家,我想回来自然就在这儿了;倒是你,生病了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没事在外头乱跑做什么?”该死,她居然还穿得那么单薄!
月兑下西装外套罩上她纤细的肩头,见她只是傻傻地望着自己,任翔索性一把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引来她讶然的轻呼。
“呀!放、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微微挣扎着,白晰光踝的纤足在半空中踢呀踢的,双手却又因害怕跌落而紧紧环住了他的颈项,牵动了任翔心底一阵细微的骚动。
孟音玲珑有致的微烫身躯紧紧靠在他怀中,轻轻吹拂在颈畔的,是她温润如兰的吐息,这一切的一切,在在刺激着任翔的官感,让他敏感地察觉,此时此刻温顺依附自己怀中的,可不是什么“女圭女圭”,而是有着足以吸引并毁灭所有男性理智的初熟诱惑。
思绪,竟不受控制地回到新婚那夜,自己因一时冲动而品尝了她的唇、轻探了她的身子,那香馥而甜美的滋味令佳人在怀的任翔微微失神。
“唔!好冷……”怀中柔馥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下,打断了他莫名的绮思,也教他心虚地自责。
懊死,她还病着呢!自己竟还在胡乱想些什么?
“病人就该乖乖躺在床上养病,你别想再乱走。”有些心虚地,他沉声道,对于她不懂得爱惜自己而微恼。
“可是……我口渴……”面对他严肃的面容与沉冷语气,她有些畏怯地缩了缩肩头,却仍是小小声地为自己辩驳。
“口渴?口渴唤芳怡或敏君拿水来不就好了?我每个月付那么多薪水,总有人会照顾你吧?”
说到这个──
此时此刻,那些他高薪聘请来的佣人又都上哪儿去了?
第四章
不论那些人究竟上哪儿去,任翔清楚知道,他们很快就要面临失业了!
送走了紧急前来看诊的特约家庭医师,任翔神色不善地伫立在主卧室门口。
他若有所思的审视,让躺在大床上的孟音紧紧揪着羽绒被,像只安静乖巧的小兔般动也不敢动。
她这症状、究竟拖了多少天?
虽然说成人抵抗力较强,但生病还是得尽早就医才是,若再拖下去并发肺炎就严重了……
所幸没什么大碍,定时服药,多喝水、多休息就好,不过……营养方面似乎有些失调,我知道最近年轻人为了爱美减重,总是有一餐没一餐地吃,不过少夫人已经够单薄了,若是想减重也要注意饮食均衡,否则伤了身子可不好……
想起方才老医师看诊时的叮嘱和一脸不赞同的神情,任翔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恼意。
“你这样子究竟拖了几天了?”缓缓踱到大床旁,他自上而下地瞪着躲在羽绒被里,只露出一双怯弱水眸的孟音。
“那个……对不起!”她微哑着嗓音说。
面对她言不对题的回话,任翔怔了怔,这才察觉她是为了两个月前惹他不悦的事而向他道歉。
如此一来,反倒是他感到不自在了。
明明自己年纪长她许多,当日也是他一迳地怪罪她所说的话,还负气离家近两个月,对她不闻不问,可现在却让她向自己道歉,实在不是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担当。
“啧,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有些烦躁地在床沿坐下,任翔厚实的掌覆上她未退烧的额际,让她原本就微微泛红的脸儿更红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回来竟会看见她这般病恹恹的模样,令他很难免去心底的自责。
再怎么说,孟音都算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在他任家的保护范围内,而自己竟将她疏忽得如此彻底!他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决定回家一趟,她的病还会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