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梨双恍然地离开小院落。
一走出院落,沿石径小路而行,穿过回廊,封梨双这才发现,“步武堂”占地颇广。
沿着小径往前徐行,青松翠柏挺立、花木扶疏,环境瞧来清幽怡人,果然是个习武的好地方。
那一瞬间,她不禁有些想知道,不知爹爹在“步武堂”时,住在哪座院落?性子耿直、身为大师兄的爹爹,和师兄弟们相处时,是什么模样?
而当年身为“阎底门”弟子的娘亲,究竟是如何让正直沉稳的爹爹臣服?
不经意的,那一个又一个想获得解答的渴望跃入脑海,让她舍不得移动脚步,恨不得爹爹此刻就在她的身边,为她细说从前。
当她的脚步不自觉落在石板练武场上时,一抹急喊让她猛地定下脚步。思绪压得太沉,她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望向声音来源。
“你是谁!怎么会闯进堂里?”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几名汉子挡在前方,堵住她的路。
封梨双轻瞥了对方一眼后,懒得理会,淡淡地由汉子身旁绕过。
她漠视的态度让汉子一怔。“我叫你站住!”
发觉汉子倏忽挡在身前,封梨双不悦地扬声。“走开!”现下她的心情橇闷,没心情与人说话。
“你聋了吗?我问你怎么闯进堂里,你为什么不答?”汉子厉声问。
封梨双满脸寒霜地睨着他,对他暴怒的模样无动于衷。“走错地方了。”语落,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挪栘着脚步。
“走错?!”她的答案让人质疑,汉子横眉竖目地嚷道:“‘步武堂’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见他有意阻挠,封梨双俏脸一沉地开口。“说走错就走错,你烦不烦?”
她话才落下,忽地一抹惊呼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啊!义师兄,我见过她,她是那天在岭郊客栈的那个妖女!”李义挑眉一惊。“妖女?”
“是呀、是呀!我瞧见她变出了一堆毒蛇,吓得霸刀门门主屁滚尿流。”
瞬间,惊骇的哗然伴随着抽气声纷落入她耳底。
封梨双向散站四旁的人瞧去,只见众人的脸上有着恐惧、惶惑,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夸张得让她感到啼笑皆非。
身为第二代弟子,奉命留守“步武堂”的李义闻言大惊。“你这妖女闯入‘步武堂’想做什么?”
听惯了人们这么唤她,封梨双轻叹了口气,用所剩无几的耐性,冷声道:“让开,别挡本姑娘的路,否则赏你们几只毒蛇玩玩。”
极力抑下头晕目眩的感觉,她力持镇定,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底,迳自挪动着脚步。
李义见状,恼得脸上杀气腾腾地咆哮。“我瞧你有多大的本事,竟敢来到‘步武堂’撒野!”
他伸手欲拽住泵娘的肩,却没想到封梨双一察觉耳边掠过掌气,头也没回地扬手一挡,一招便将对方给格开。
旁观弟子见李义一招便落居下风,莫不惊叹出声。
在“步武堂”第二代弟子里,李义的武功还算不错,怎料竟会如此不济,一出手就落居下风。
“可恶!这妖女使妖术!”李义暗暗吃惊地狼狈起身,无法接受败阵结果,随口编派了一句。
听出汉子充满愤怒与讥刺的话语,封梨双冷嘲道:“这般赖皮还算真汉子吗?呵!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是这么教弟子。”
经她挑衅,“步武堂”第二代弟子愤然而起。“兄弟们,上!捉下这妖女,让四师伯定夺!”
面对如此阵仗,封梨双心下有说不出的厌恶。
天老爷啊!究竟还想要双儿怎么做呢?双儿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也有错吗?
性子里不服输的倔强,让她强撑着仍虚弱的身躯,态度依旧冷傲。“就凭你们这三脚猫功夫,拦得了我吗?”
这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就算搏命一战,以一敌众,她也认了。
众弟子闻言,禁不起激地使出拿手招式,一一往封梨双攻去。
封梨双的武功虽不算好,但在爹爹的教下,却也足以自保。这一会儿,情急之下使出的,全是爹爹教她的真功夫,要打败他们并不难。
在体力益发消耗之际,仅想速战速决的封梨双立定原地、扬腿旋踢,倏地将一班弟子踢得东倒西歪。
瞧那一班弟子倒成一堆的有趣画面,封梨双虚弱地扬了扬唇,不自觉吟出爹爹的戏语。“千人倒,一倒倒千人;飞旋腿,一腿踢万影。”
就在此时,一抹俐落的身影落在封梨双身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对方的掌已轻按在她的肩上。
封梨双诧异地回过身,眸心微黯地想,她最近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净是得罪高手呢?
她的伤未愈,这一回若再受这一掌,怕是再过不久就要下阴曹地府会爹娘了。
哀怨的想法方掠过,运劲落掌在她肩上,瞧来沉稳的中年男子惊问:“姑娘,你……”
男子的话未尽,霍地另一道身影从空中翻掠而过,眨眼便翩然落在两人身前。“四哥,别伤她!”
耳底落入那熟悉的语调,封梨双抬起眸,迎向对方焦急的神情。
在两人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间,不期然的,属于童年的回忆在刹那间涌上封梨双心头……他、他是五叔叔!
震惊未过,关劲棠泄去落在她肩上的掌劲,颤然开口:“五弟!这姑娘是谁?为什么她会大师兄的千人倒?”
当年,他们都还是毛头小子年纪,初进“步武堂”时,在艰苦的习武磨练中,师兄弟间总会自创些招式互相切磋。
那些自创招式有认真也有戏耍之作。
这招“千人倒”便是当年大师兄封漠扬的戏耍之作,口诀则是在一旁看得鼓掌叫好的八师妹穆夕华所吟出的戏语。
“她是大师兄的独生女——封梨双。”
“你说……她是大师兄的独生女……”关劲棠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娇美的小泵娘。
在大师兄随着俞红诽离开“步武堂”后,两人下落不明……直至今日。因此他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
封梨双瞧这状况,只觉脑中“轰”的一声,让她感到晕眩不已。
她没想到,无意中使出爹爹的一招“千人倒”,竟让她的身分在“步武堂”里曝了光!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当这样的念头浮现时,封梨双急着想逃离眼前这一切。
孙袭欢看穿她的意图,沉声开口。“双儿,你想躲我们躲到什么时候?”
除了那一招让人无法错认的“千人倒”,加上她惴惴不安的反应看来,他当初的直觉果然没错。
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姑娘就是当年那个与他十分契合的徒侄。
俏脸陡然变得惨白,封梨双用哀怨的眸光狠狠地瞪着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推开立在身侧的孙袭欢与关劲棠,脚步执意向前。
没人看得出,她仰起的苍白小脸上藏着多少怯懦,因为身分被识破,她全身发软,往前挪移的腿儿,抖得几乎要支撑不住。
“老五,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被弄糊涂了。”见姑娘的脚步毫不犹豫,关劲棠急忙地问。
“这些年来,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我想她对‘步武堂’有些成见。”立在原地望着那气呼呼的背影,孙袭欢语重心长地道。
前往武林大会途中,他听到了些关于大师兄与俞红诽的传言。
偏偏有要事在身,他无法求证,只有冀望司徒少尘能完成把小泵娘留在身边的任务。
“原来如此,那不追她回来吗?”关劲棠暗自着急地扬声问。
他知道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段很长的故事可以听,只是……为什么只有她回来?大师兄夫妻二人还留在山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