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你回来了?”
雪蝶儿正杵在苗家的高脚楼探着,一瞧见苗千月冷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便朝她露出盈盈的笑。
“这么早?”淡扬起眼眉,她唇边悬着淡雅的微笑。
在寨里,她有两个好姐妹,一个擅做芦笙的桐普晴,另一个则是身上有只神奇守护蝶的雪蝶儿。
她们都是典型的苗寨姑娘,活泼、热情又坦率,与她沉静的性子有十分大的不同。
“阿循哥过没多久就要离开苗寨了,总不能霸着苗大哥的衣裤不还。”雪蝶儿羞羞地瞅着她,那双水般的艳眸又带着点愉悦、带着点顽皮。
巫循要离开苗寨的事她先前已听雪蝶儿提过。
只是一瞧见雪蝶儿一提起她的阿循哥就是这模样,苗千月抿了抿唇,心头那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更深了。
“喏!我把同苗大哥借的衣裤洗得干干净净,也烫得直挺挺了……”雪蝶儿敛下笑容,侧着脸好奇地打量着好友郁郁寡欢的模样。“千月,你怎么了?”
苗千月深深呼息,勉强稳住内心浮乱的思绪。“没、没事,只是有点累。”
“身体不舒服吗?”她伸手探了探苗千月的额,心里有些愧疚。
她只隐隐知道,苗千月自“跳月祭”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里只有她的阿循哥一个人,所以不自觉忽略了身边的好姐妹。
“我真的没事。”苗千月没好气地轻掀嘴角,语气柔软而坚定。
雪蝶儿如泓的眸光瞅着她好久,好半晌才又道:“不过还是得同你说,这段期间你暂时别一个人上山了。”
“呵!我大哥同你说了。”她轻笑着,发现关心自己的人可真不少。
“是呀!苗大哥说劝不动你,只得派我这只美丽的雪蝶儿来说服你呀!”
苗千月嗔了她一眼,雪容扬起了静静一笑:“小心呐!雪蝶儿要成了碎嘴的小蝴蝶,吓跑了你的阿循哥怎么办?”
“噢!坏心千月笑话我!”她佯装生气地叉腰嚷着。
瞧着彼此的模样,两个人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那清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风里,让人听了也禁不住要微勾起唇,跟着笑声漾开笑容呢!
“唉呀!我不同你玩笑,近日有村民看见喀尚日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雪蝶儿提醒着。
“喀尚日?他回来了?”
喀尚日虽属于黑巫医一族,由于先祖是辅佐蚩尤的一个大将,于是被赋予掌握施蛊之法的重责大任。
只可惜喀尚日的父亲野心太大,除了滥用蛊术外甚至有意夺走巫医一族手上的解蛊之法,因此被寨老雪啸天赶出努拉苗寨。
这事发生时,她们的年纪虽然都还小,但听着长辈们耳提面命地警戒大家别靠近黑巫医一族之事,印象深刻。
“没人知道他的目的为何,虽然我爹爹已经派人加强巡逻,但这段期间你还是留在村子里比较好,别一个人上山了。”
难怪最近这一阵子寨里传着喀尚日的肖像画,提醒着寨民提高警觉。
“放心吧!我会小心。”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要走了。”雪蝶儿朝她嫣然一笑,美丽的脸庞因为她的心上人更显娇媚。
“快去、快去,要是让你的阿循哥等太久,我可遭殃。”苗千月眨了眨眼睫,打趣地开口。
“我走、我走,不让你有机会取笑我!”
雪蝶儿脸蛋倏地酡红,朝她挥了挥手,轻盈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眼际。
耳盼银铃流逸的声响已远,苗千月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欣羡。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吗?
若能两情相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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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厉炎死在银蝶毒之下,属于他的纯善的心被撕裂成碎片,已失去灵魂的躯体狠狠将七情六欲彻底抽离。
往日懦弱爱哭的厉炎已不在,心里最后一丝柔软早因为妹妹的死,跟着消失殆尽。
获得重生的厉炎在恢复武功后追随着喀尚日,两人以“苍海二鬼”的名号在武林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传闻——
喀尚日为人阴沉恐怖,玩弄人性于股掌间,手段邪异凶狠,人称“日鬼”。
厉炎个性豪迈、武功高强、诡计多端,个性深不可测,人称“炎鬼”。
苍海二鬼,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为争权、夺利在所不惜,是令正、邪两派,闻之丧胆,比邪魔歪道更另人发指的恶鬼。
没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只知道连海上恶枭“啸夜鬼船”也着了苍海二鬼的道,鬼船上因此死了个来自佛朗机的火长。
喀尚日端坐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当中,看着朝廷颁下的缉捕令,上面洋洋洒洒地列了满满一纸的罪状,他扯唇露出狰狞一笑。
“咱们的丰功伟业已成为全中原之首了。”
近年来,他们犯案累累、臭名远播,除了朝廷,正、邪两派也派出了高手欲缉捕他们。
人治不了他们的人、鬼取不了他们的命、天更奈何不了他们的张狂。
为此,愤世嫉俗、嗜血成性的喀尚日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瞥了眼喀尚日阴沉的脸庞在烛火下形成鬼魅般的暗影,厉炎抢过那写满罪状的缉捕令,就着烛火,唇色泛白地看着手中的纸被火吞噬,燃之怠尽。
喀尚日看透他的想法。“烧的不过是张有形的纸,化不掉背负在咱们身上的罪孽。”
救厉炎这些日子以来,他唯一错估的是厉炎的固执、不羁与本性善良的天性。
他的坚持,让苍海二鬼无法犯下更多天神共愤的案子,更成了他们之间的芥蒂。
“你不用认同我的做法。”看着纸张化成了灰烬,他冷汗涔涔地以内力压内骚动的蛊毒。
当日喀尚日虽帮他解了毒,但因为银蝶的毒已沁入五脏六腑,因此残余在体内的毒素,会在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发作,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不过的痛楚与心里的痛苦比起来,单纯多了。
在戴上由海上抢夺来的番邦银色鬼面具,他彻底化身为炎鬼。
他以着炎鬼的身分与喀尚日周旋在地狱边缘,身上的血腥气息一日比一日浓厚,他无法回头,也知道自此将永世不得超生。
而这每每在月圆之夜发作的蛊毒,无形中变相成为他每杀一个人时,心里发出的强烈谴责。
似乎经过这一些折磨,他的心就会好过些……
“吃下会轻松些,明日就是执法之日了。”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喀尚日递了颗药丸给他。
喀尚日的药丸有类似蔓陀罗的麻醉功效,吃了会让人陷入完全茫然,不知所谓的境界。
吃过一回后,他便坚持不再吃这种药。
“我会撑过午时。”他咬着牙,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逼毒的折磨由午时开始,只要寅时一过,天亮了,他身体的状况便与平时无异。
见厉炎痛苦的身躯支撑不住地倒地,喀尚日撩袍坐在木桌前饮酒,不疾不徐地宣布了明日的任务:“明日就是动手的时间了。”
“我知道!”欲复仇的思绪在胸口沸着滚烫而激烈的火意,他在痛苦之中冷笑着。
“你确定……还要那苗女?”
一提及苗千月,厉炎沉痛的眸底倏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喀尚日波澜不兴地开口:“何必要个苗女折腾自己?”
“与你无关。”厉炎深恶痛绝地闭上眼,不去听喀尚日的一言一语。
只要提及那苗女,厉炎眼底与他同仇敌忾的愤恨便会消失,为此喀尚日更加对厉炎的行为感到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