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蝶儿姑娘——”
巫循深深瞧着她,想问个明白,她却急忙打断他的话。
“我就当你允了我,有什么话,咱们到时再说。”一阵银铃流逸,她起身,别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
“为什么?”巫循轻蹙浓眉,脸上尽是不解。
雪蝶儿没给他答案,只是指着不远处的小径。“天色晚了,我真的该走了!直走到底有间小客栈,你可以在那儿落脚。”
她脚步轻盈,当巫循抬起眼瞧她时,银铃流逸的声响已远,瞬间,她已离他好大一段距离。
“巫循,你记得要来『跳月祭』喔!”突然间,雪蝶儿又定下脚步,微微偏着螓首,笑容嫣然地提醒。“我等你!”
巫循瞅着她的窈窕的背影,有一种模模糊糊的认知冲击着他的思绪。
他们之间,因为巫劲产生了足以情系一世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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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月祭”是“努拉苗寨”最重要的节日。
是循苗族的古老传说,让青年男女在“跳月”中,相互寻找心上人,倾吐爱慕之情的活动。
雪蝶儿打晌午开始便在苗寨前唯一的入口徘徊,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她所等的人会不会出现。
就在她兀自思索之时,忽地,有一双玉臂由她身后探来。“蝶儿、蝶儿你等谁呢?”
雪蝶儿回过神,眼底映入桐普晴俏丽月兑俗的面容后,才嗔喃着说。“臭桐桐,为什么吓人!”
她吐了吐舌,巧洁下颚就抵在她肩上,神神秘秘地问。“翩翩还在女真,铁定赶不回来参加祭典,你等谁呐?”
在云贵地区,最有名的便是被称为“边域之花”的雪蝶儿、洛翩翩、苗千月及桐普晴。
四人情同姐妹,除了洛翩翩为瑶族姑娘外,其余三人皆为苗族姑娘。
“没、没等谁。”她媚眸闪烁,却掩不住娇颜上轻染的晕红。
见她面露娇怯,桐普晴心中的疑惑更深。“难得见你魂不守舍的,等哪家情郎啊?”
“没有、没有。”
雪蝶儿嗔了嗔,心里却管不住失落。
难不成巫循因为拿不到他二哥的遗骨,所以离开了?
霍地一抹悠然清逸的笛声传来,桐普晴遂道。“瞧瞧!千月唤着咱们,快回去打扮、打扮,跳芦笙选情郎呐!”
桐普晴出生在是“努拉苗寨”里制作芦笙的世家,年纪轻轻便成为寨内一等一的制作芦笙高手。
因为四人情比姐妹深,却常处在不同地方。
为了联络方便,桐普晴制作了雪玉笛,编了属于她们的特定音律,佩带在身上,成为彼此互通信息的暗号。
洛翩翩甚至把雪玉笛拿来当鹰笛使用。
听到笛声,雪蝶儿愈想愈是懊恼,一股烦躁尽往眉间深攒。
巫循真的走了吗?
在桐普晴开开心心拉着她离开时,她幽幽的眸却不愿面对现实地落在前方,迟迟不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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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晴朗,巫循步伐略顿,人未到苗寨,耳边便传来木鼓与银铃交织的乐音。
懊赴姑娘的约吗?
打三天前,姑娘从他眼前离开后,巫循便不断问着自己,该不该赴姑娘的约,好拿回兄长的遗骨,早早回家乡再续他四海远游的梦。
几番思量,在矛盾当中,他似被一股魔力牵引,被一条隐形的线拉扯地进入苗寨。
巫循的脚步愈往前,蓊郁林意的苗家寨与幽幽矗立的吊脚木屋,霍地跃入他眼帘。
处在与江南雅致小筑截然不同的苗家风情之中,巫循的视线落在被层层环绕的木鼓广场,被眼前热闹的气氛给吸引了。
便场中,精心打扮过的苗家姑娘们已经云集在其间,跳起轻快的木鼓舞。
虽未亲身参与,他神俊的眸,也像场中的姑娘般,忍不住随着鼓声时儿向前、向后、向左、向中地翻转。
苗家姑娘们亮丽的身材与容貌,在鼓音与迷人的歌声中,伴着千百银角摆晃,银铃叮当交织,奏着磅礴宏大的乐曲。
“巫循!”雪蝶儿一发现巫循出现在踩鼓场的身影,连忙扬手唤着。
鹤立人群之中,他着一袭藏青色衣衫的颀长身躯,出众地让她一眼就发现他的存在。
雪蝶儿的轻唤,让广场中跳舞的姑娘,皆好奇地将视线落在黑发随意成束,负手立在她们前方的俊挺身影之上。
“噢!雪蝶儿的阿哥好俊。”寨里的小泵娘澄橘儿附在雪蝶儿左耳取笑着。
“晚上就把五彩姊妹饭送给俊阿哥了。”澄橘的好姊姊敏儿也打趣地说着。
听不出是羡是妒,雪蝶儿瞬间赧红了脸地嗔道。“你们取笑我!”
“不取笑你,我们要继续跳舞了,不睬你!”两个姑娘同时掩唇低笑,继续跳着舞,让身上的银铃串晃成醉人清音。
耳畔落入雪蝶儿率真的呼唤,巫循的视线却有掩不住的惊艳。
雪蝶儿穿上了绣花衣和百褶裙,在百褶裙外套上精心绣制的花条裙,头戴着银角、银钗、银帽,身披银袍、银片、银铃,缀着铃铛的耳环及银手圈,在她走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的笑颜随着她身上的银片,在暖阳的映耀下,似一道炽人的娇艳,绚烂地闯进他心口。
“我知道你会来的。”雪蝶儿一对眼儿直勾勾凝着巫循深邃依旧的朗眉俊目,笑得灿烂。
许是因为开心的唱歌跳舞,她蜜颊嫣红地似颗刚熟的蜜桃,让人心失控地几乎要迷失在她的笑容之中,差点忘了来苗寨的目的。
在理智沦陷前,巫循衡量态势,蹙眉便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我当然知道。”灿笑依然,她答得理所当然。
巫循松了口气。“那我几时可以见你爹。”
“天色暗下后,族村寨里每家每户都会设宴酬宾、饮酒作乐;爹爹是寨老,会亲迎贵客,届时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他微颔首,思绪方转,便觉一双柔女敕素荑拉住他的手。
“巫循,我们一起跳舞!”
俊眉微皱,巫循不假思索道。“我不跳舞。”
“现下不跳没关系,你就看我跳舞吧!”朱唇噙着一抹淡笑,雪蝶儿意味深长地说。
“好!”扯出温朗的笑,巫循眸光落在似道眩目银光的雪蝶儿身上,心已在不自觉中跟随她轻盈的步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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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花场中央点起了熊熊的篝火,苗寨男女在时而激昂、时而悠扬的芦笙曲中,有人自由起舞、有人促膝密谈,气氛热闹至极。
“没想到你们的『跳月祭』这么热闹。”
耳边悠扬的笙乐随着银衣音律翩然踏行,那热络的乐音重复叙述着他所不知道的古老传承。
雪蝶儿看着他,软女敕水唇慢慢地、缓缓地说。“那是当然的,芦笙响,大家就要随芦笙翩然起舞,之后会藉机挑选意中人,在跳完舞后,在月下幽会,这就是我们的跳月活动。”
巫循点点了点头。“苗寨的一切美的像梦……”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二哥会对雪蝶儿的姑姑一往情深,深陷不可自拔。
无需蛊毒,他已在不自觉间被蛊惑。
突地,一阵银铃晃逸,雪蝶儿往一名老者走去。“爹爹!”
巫循顺着她的方向,发现一名笑容可掬的老者正双眸细眯地打量着他。
“爹爹!他就是巫叔叔的弟弟,名唤巫循。”雪蝶儿贴在父亲身旁,柔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