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死不瞑目!”他紧抿着唇,坚决地警告。
他话一落,屋内陷入一阵沉寂,就在这时候,外出办事的廷少咏气喘吁吁地伏在窗棂,对着巫循打暗号。
于是巫循随意找了个借口走出房门。“怎么了?”
“悬……悬赏相公……”廷少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巫循蹙起眉疑惑地问。“什么?什么悬赏相公?”
廷少咏咽了咽口水,扬扬手中的告示说:“头儿有救了……霞姑娘贴出悬赏相公的告示,要缉拿头儿!”
巫循接过“悬赏相公”告示,眸子亮了起来。“我这就去‘郝绣’领赏,你照顾头儿!”
他飞也似地跑出去,而廷少咏则半坐在地上,无可奈何地忍受大熊惊天动地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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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循一至港口,顾不得“郝铺”尚未开门做生意,大手迅速在门板上拍打着。
“来了、来了!是哪个急死鬼赶着投胎?”小柱子的声音由铺子里头传来,虽然早已起床,但一听到那急躁的拍门声,让人忍不住心头火起。
“我要领赏!”
小柱子打开门毫不留情地吼道:“大清早领什么赏!”
“我要见霞姑娘!”巫循急急地开口。
“你是哪位?”小柱子毫不客气打量着他,神态戒备。
自从水蕴星成亲后小柱子就接下“郝铺”,几个月来的磨练,让他少了刚出灵珠岛的青涩,多了点当家的派头。
“巫循,事情紧急,有劳小扮请霞姑娘出来同我谈。”
小柱子双手抱胸,评估着他话中的真实性。
“小扮别考虑那么久,人命关天呐!”瞧着对方的态度,巫循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他心下寻思,若眼前的大男孩仍不放行,干脆冲进去直接找人。
“巫循?”
一大清早的敲门声吵醒了水蕴霞,为了让妹妹们多睡一会儿,她特地出来瞧瞧发生什么事。
水蕴霞一踏出门,便认出巫循的背影。
熟悉的清嗓由背后扬起,巫循回过头,差点没感动的落泪,不禁感激上苍的仁慈。
“走!你得去见头儿!”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直接就要往外冲。
水蕴霞愣了愣,面色陡地沉下,面罩寒霜地将巫循推到门外。“我不去!”
她的反应让巫循微微错愕。“霞姑娘?”
“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压下心头的痛,清澈的眸底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波澜不兴。
她没想到,司空禹竟然真的留在泉州没走。
是病情真的太重,又或者……她不敢想!
见她冷然的神情,巫循为难又疑惑地说:“但……告示不是你贴的吗?”
“告示不是我贴的!”
那是小妹水蕴星漠视她的抗议自作主张,与她无关。
巫循闻言眉间的热情冷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你,求你陪我走最后一趟,头儿他……撑不了几天了。”
他还活着!水蕴霞忍不住心中的悸动,恨自己还在乎那个男人。
就算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可恶的事,她对他依旧难忘情呐!
“别叫我,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你们合力骗我走,又何必来找我?他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她的语气中有着掩不去的伤痛凄楚。
巫循无奈叹了口气。“头儿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你离开,为的就是不让你受伤。”
“受伤?我会受什么伤?”水蕴霞唇一抿,神情冷厉地看着他。
“记得你最后一次潜下海后上岸发生的事吗?”
她缓了缓心绪,直接道:“我晕了。”
“对,当时我依你的脉象推断,你的五脏六腑已经承受不了海水的温度,有严重的寒伤,若再潜一次,你就不用上来了。”
“没人告诉我。”她心头一跳敛了敛眉,语气有些心虚。
“是吗?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巫循瞅着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刻意的隐瞒。
水蕴霞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微颤的唇儿,如受重挫地道:“所以……他撒了谎……为的是……是我?”她难以置信地道。
他沉默着,既无奈又无力。“当时头儿就已经做了决定。他宁愿你恨他,也要你如常人一般健康、快乐,逼走你是他用心良苦。”
水蕴霞顿时内心波涛汹涌,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漫上她的眼眶。“离开他我不会快乐!我怎么会快乐?!他在哪?”
她又气又苦,渴望立即见到他,顺便瞧瞧他是不是被蛊虫吃掉了判断力。
巫循松了好大一口气。“近郊的远来客栈。”
水蕴霞吸吸鼻子,整了整情绪,才转头向小柱子吩咐道:“你帮我同蕴星她们说一声。”
小柱子点了点头,有种还处在状况外的茫然。
巫循的眼眶微微发热,由此看来,水蕴霞还是在意头儿的。
“你知道地方吧?!我再到附近的药铺抓几味药,你先过去成吗?”
水蕴霞定了定思绪才开口,唇边悬着淡淡的笑。“我自己过去就成了,你忙你的!”
巫循点了点头,任由心中那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胸口蔓延成一道暖流。
他相信只要水蕴霞愿意见司空禹,事情绝对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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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海风在艳阳下多了点温暖,这是个温朗的天气。
她依着巫循告诉她的地点独自来到近郊的远来客栈。
“霞、霞姑娘!”在房门外发愣的大熊,因为看到她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
“臭大熊!”若推断无误,爹说当时送她回灵珠岛的黑脸汉子应该就是他。顿时新仇旧恨涌上,水蕴霞指着他的鼻头嚷。“知情不报,该死!把我丢回灵珠岛,该打!”
“咱儿……没用‘丢’的,咱儿是很温柔、很小心把你还给你爹。”大熊闻言,忘了感动,急急解释着。
水蕴霞哪管他是用什么方式,只恶狠狠的瞪着他。
“呜……霞姑娘,咱是被逼的……呜……”大熊躲正角落呜咽着。
“哼!待里头那个混蛋伤好了,咱们再慢慢算!”她冷冷落下警告的语调,漠视他企图博取同情的样子,直接推门而入。
“踏进屋内,空气里漫着股浓浓的药味儿,而躺在榻上的男子正是她心神挂念的对象。
一瞧见司空禹虚弱的模样,水蕴霞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
原来她是这么想他,想到心都不由拧出滴滴血泪。
“霞儿……我又在做梦了……”司空禹半开眼,为眼前的幻觉舒缓了紧皱着的眉。
梦里的人儿出现在眼前,让他又惊又喜,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梦到她了。
水蕴霞听到他沉哑的轻唤,虽然卧榻在床、面色苍白若纸,但他的凝视,像是要穿透她的心扉般,依旧强悍、霸道。
“不是梦,是我。”她缓缓走近,软白柔荑轻抚在他长出胡髭的刚毅下颚上。
思绪回笼,司空禹猛地一僵,深眸凌厉转向她,似乎在责怪她的突然出现。
他的反应让她一阵难受,眼角不受控制地满溢泪水,缓缓地模糊了她的视线。“看见我,你为什么要生气?”
心又是一紧,她的眼泪掉得更凶。
司空禹见她落泪,心疼在胸口扩散,他再也无法坚持,也无力将她由心口狠狠剔除。“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固执,为什么?”
“如果你敢再使诡计逼我离开或丢下我,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恨你、恨你、一直恨你!”
“没关系!就让你恨我。”他佯装无所谓地静静合上眼。
一瞬间,水蕴霞的脸白如纸,他语气中的绝望狠狠击中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