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地扬了扬眉,倒了杯清水后拉张椅子在床畔坐下,语气中满是浓浓的怜爱。“喝口水去去口中的药味,再不然我有甘草,你要不要?”
“你自己留着吧!”她冷啐了一声,圆瞠的眼里尽是满心不甘。
朱胤然抿着唇笑了笑,完全不理会她的瞠怒。“这下姑娘可以兑现你的承诺,说说灵珠岛的事了吧!”
暂且收起心中诡异的情绪,水蕴星拧起眉,想起了两人在石室里的对话,迟疑了好半晌才开口。“你……真的会帮我找灵珠吗?”
他抿着唇,深锁着眉眼,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我只是想让灵珠回到原来的地方。”
朱胤然的话让她心绪翻腾沸扬着,对他的感觉又回到那让她捉模不定的浮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信任他?
就在她的思绪仍百转千回时,砰的一声,门板被踢开了,窗扇亦飞窜入几抹俐落身影,转眼间,他们已被包围住。
朱胤然大袖一挥,直觉将水蕴星护在身后,定眼瞧这几个来意不善的黑衣人。
“他们是谁?”水蕴星瞪着眼前的局势,提高警觉地在他耳旁轻声问。
“可以确定是为了灵珠而来。”他回过头,眉中紧揉着担心。“你刚受过伤,有机会就赶紧离开,明白吗?”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既是为了灵珠,她更不能弃他而去!
朱胤然若有所思地颔首,嘴角因她的答案抑不住地往上扬,虽然她嘴上不愿承认,但真正遇到麻烦,心底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
“把灵珠交出来!”黑衣人低喝,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回去跟你们的主子报备,灵珠不在我们身上!”朱胤然浓眉微蹙,振臂掷去屋内的一张椅子,击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背。
刀影如风划过,朱胤然避开了两面的夹攻,却瞥见水蕴星身后一道剑光由半空中直泻而下。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她纤柔的身子拉近,伸出手臂护住她的娇躯,结结实实地为她受了一剑。
鲜血倏地染红了他的衣衫,无暇理会肤上漫开的痛意,朱胤然内心爆出咒骂,倏地斜身迅即出脚,直接踢中黑衣人的胸口。
朱胤然的动作看似轻松,实则内劲纯厚,几记连踢皆中要害,黑衣人的身子被推出数尺,撞上身后石墙,倒地不起。
水蕴星怔怔望着他染红的衣衫,脸色惨白的几乎要忘了呼吸。
依他的武功,黑衣人应该是伤不了他的!但这一剑划得深刻入骨,他明知会吃苦为何还为她挡那一剑?
幽叹轻逸出唇,接连地柔软她的心底最深处,她心一紧,竟迷惘地不知碰撞心头的感觉是什么。
她还能不明白吗?眼前的男子是真心为她呀!
“你流血了!”水蕴星那一双灿黠如星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瞅着他,再也控制不了地哽咽着。
“这点小伤,死不了。”看着她为他担忧的模样,他低声安慰,扯出逞强的笑容。
即使受了伤,他举手投足间仍尊贵而优雅,再瞧他臂上的伤口,水蕴星的心再也无法抑制地绞得发疼!
“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他们伤你半根寒毛。”他抬起眼睫,有力的指似是保证地紧握住她的手。
水蕴星仰首望着他,感觉心里对他的抗拒寸寸瓦解,此时此刻,他们有同进退的共识。
“你别说了、别说了。”她吸了吸鼻,心似被人紧掐,痛得不能呼吸。
她知道在这一时半刻间,他们根本无法突破重围,但她不能慌、不能缩、更不能惧!
而此时,黑衣人见朱胤然负伤,迅速缩小了包围圈,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擒下两人覆命。
依现下的状况看来,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朱胤然深吸了口气,深怀戒意地打量着黑衣人,黝黑的眸子有着冷酷与让人不寒而栗的决心。
他掏出怀中的暗器,毅然地往黑衣人抛掷而出——
霍地声声惨叫逸出,未来得及闪避的黑衣人捂脸倒地,发出哀痛的嘶吼。
“朱胤然……”水蕴星不解地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黑衣人。
“暗器上淬着毒药。”他冷冷地解释,额角因为痛而迸出冷汗。
中了毒的黑衣人心有不甘地挣扎着往两人贴近,吼道:“堂堂世子竟使卑劣手段!”
水蕴星见状,抽出腰间的刀正打算备战,那黑衣人尚未靠近便不支倒地。
“别再耽搁,走!”趁此时刻,朱胤然足尖运劲,气势强劲万分地带着她离开石屋。
***独家制作***bbs.***
不知疾行多久,朱胤然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终不支倒地。
水蕴星见状张手一拦,全盘接收了他的重量,怎料跌势太猛,她一个踉跄,竟就这么反压在他身上。
四周满山苍松迭嶂,林木交荫,地上皆是盘起纠结的树根,朱胤然成了肉垫,那狠狠撞击的劲道让他的骨头几乎快散了。
“唔!”他发出沉痛的低吟。
“你没事吧!”她瞠着眼,看着他的伤口又流了血,忧心如焚地红了眼眶。
“我没事。”他扬声,幽深的眸子染着笑意地瞅着她。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水蕴星轻敛眉,费劲撕下衣摆,为他的伤口做简单的包扎。
一回想起他为她受那一剑的画面,她的心便益发难以控制地抽痛着。
“不过行走江湖这么久,我还没用过这般卑劣的手段。”难得见水蕴星脸上露出如此难过的神情,朱胤然刻意轻松开口。
“你还有心情说笑!”瞧他额角泌出冷汗,薄唇发白,水蕴星着急地红了眼眶嗔道。
朱胤然望着她,心中扬起一股难以理解的渴望,伸长臂将她揽入怀里安抚道:“别恼,自与你相遇后,我的日子过得挺精采的。”
她傻愣愣地僵着,任他独有的男性气息将她紧紧环抱着,经由这次,她再也无法不甩他、不被他所感动。
她的胸口突然绷得好紧,心头蕴着一股热,眼泪就这么顺颊滑下。
“怎么哭了?”朱胤然拧着浓眉,讶然地看着她的反应。
她慌慌张张抹掉眼泪,瘪了瘪嘴道:“你别管我。”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找灵珠的吗?如何能不管你!”他徐缓开口,企图转移她此刻的心情。
一提起灵珠,水蕴星双眸泛着泪雾,落寞地轻叹。“天下之大,我已经不知道该上哪去找灵珠……”
处理好他的伤口,她若有所思地在他的身旁坐下,柔美的下颚搁在膝上,发出了幽微的叹息。
朱胤然见她落寞的神情,浓眉淡挑地瞅着她。“我查出灵珠的下落了。”他轻语,笑意深邃。
水蕴星一震,迅速地抬头咕哝道:“别寻我开心!”
“我的信用如此不堪吗?”他略显苍白的唇淡扬,语气听不出太大的起伏。
她晃了晃头,恢复原有的姿势。“打从灵珠被偷走之后,我就知道要找回失珠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便你真的诓我,我也莫可奈何不是吗?”
“傻姑娘,我说过,我会同你一起找回灵珠,绝不诓你。”他再一次将她揽进怀里,眉眼放柔地轻叹着。
这一回水蕴星没抗拒,只是将脸轻轻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她的思绪恍惚中转至岛上的预言诗——“富贵人中一人下,怒海狂涛啸夜停,折柳成剑天涯游,易货商贾得珠怀。”
姊夫柏永韬为三姊找回第一颗灵珠,应证了那句——“易货商贾得珠怀”,那“富贵人中一人下”指的是朱胤然尊贵的身分吗?
这一切仿佛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了,只是此时,她无法确定是不是真如他所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