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是母后这几年来的收藏,给了你之后你要代为好好爱惜。”
“冰月会铭谢在心。”
如果收下这些东西能少一事的话,她收下。
天美赶紧代白冰月上前领赏,刚接过那几只价值连城的瓷器和花瓶时,不知怎地突然手一软,东西全摔到地下成了碎片,无一幸免。
那道碎裂的声响彷若在金鹿宫内回荡著,犹如天美的丧钟教人胆战心惊。
白银霜沉下脸,对地上那堆碎片心痛到极点。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能更小心点?本宫刚才是怎么交代的?母后的珍藏和心血你这婢女胆敢如此轻贱!”
“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天美吓得脸色发白。
“连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母后知道这些东西全毁在一个奴才手上的话……”
“冰月愿意领罪。”
白冰月早在东西摔落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从外头袭入的一道掌风,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意外也不是天美的错,真要论罪的话,除了她自己还能怪谁?
“这怎么行!如果真的要跟母后撒谎的话,本宫只要说东西全交给你就好了,何须再添这一笔?但冰月你这样袒护下人实在让我看不下去,做错事就要责罚,要不然怎么教导其他在一旁看著的侍婢?”
“天美的错冰月自会责罚。”
“怎么罚?”
看来不管她怎么罚,白银霜都不会满意。“圣后认为怎么罚才恰当?”
“本宫要她死。”
“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吧!”天美早已经泣不成声。
连白冰月都没想到白银霜会这么狠,如此轻贱人命。
“可否……可否轻判?天美平时聪敏过人,从不犯任何过错,更是我不可或缺的帮手,请圣后再考虑好吗?”
“我记得以前的冰月也只是个奴才,怎么才过了这些个日子就变得这么仰赖下人的帮忙?”
白银霜扯著淡笑,看似无意的讽刺让白冰月无话可说。
“冰月,你显然还不懂得管教下人,就这么著,让本宫来帮你吧!秀儿,从现在起,把在冰月那儿工作的人全调回来,一个都不准留,我要一个一个好生的管教过后才放人。”
“这样是不行的,小姐没人伺候……”天美终于搞懂这些把戏,马上为主子抱不平。
“贱丫头!死期到了还不知悔改,竟敢顶嘴!”白银霜气势凌人地说,“给本宫掌嘴,打到嘴巴破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再拖出去打十下板子,这板子打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的,本宫并非没有慈悲心,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养伤,伤好了再过来金鹿宫报到,秀儿会重新教你服侍主子的规矩。”
天美在堂外被打得痛哭失声,白冰月觉得比自己被凌迟还痛苦。
她宁愿受罚的是自己,因为她不怕这一点痛,白银霜也知道这点,才会故意拿教训别人让她难受。
他们全都知道她的弱点,全都知道怎么伤害她最有效,更可恶的是,他们为什么总能轻易的对她残忍?
当天白冰月亲自在天美房里照料她的伤口,她两颊肿得不像话,嘴破了说起话来不清不楚,更因为被打了十下板子而趴著躺在床榻上,情况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对不起,这些罪全是因我而起。”
天美无法说话,但尚能以摇头的方式来安慰白冰月。
“你能吃点东西吗?我刚才到膳房帮你熬了点粥,已经凉了正好入口。”
她的话提醒了天美,从现在开始,白冰月的身边没有人服侍,一切都要自己来。
天美痛苦的张著嘴,勉强吐出几个字:“圣……主……”
“你要我跟圣主伸冤?要他替我主持公道?”
天美点头。
“没有用的,那只会让情况更糟,白银霜依旧是后宫的主子,圣主不能干预她治理后宫,就算赢回这一次又如何?只会引来更悲惨的下一次。”
“怎……么办?”天美无法想像白冰月接下来会被怎么糟蹋。
能怎么办?白银霜说得也没错,以前的她也是个奴才,凡事都要自己来,没道理让人服侍个几天后就什么都不会了。
“需要我帮忙吗?”当晚雷厉海如往常一样出现在白冰月的寝宫里,眼底的戏谑表明了他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只要你开个口,我马上调比以往多出一倍的人手过来服侍你,你会过得比圣后还要舒适,只要你开个口。”
他等著,岂知白冰月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是低著头研究该在茶壶里放多少茶叶,茶罐里的热水也快用完了,等一下一定要记得再去提一壶热水回来。
“不好意思开口吗?白银霜既然拿你不懂得管教下人当借口,我就帮你把她最得意的秀儿调过来,让你瞧瞧她管教后的侍女是怎样的本事。”
白冰月还是没有回应,迳自端了沏好的茶过来给他。
“如何?只要你开个口。”雷厉海拿开杯盖,看见里面一点茶色都没有。“这是什么茶?”
“没有热水没办法泡茶,我现在就去提热水过来。”她摇著手上的水壶。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过来。”
“这里最下面的人就是我了。”
“所以我问你需要帮忙吗?我正在等你开口。”
“不需要。”
她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意。
只要开了口,她以往在他面前表现的倨傲骨气都将荡然无存,她会真正成了他后宫里一个依附于他的女人,没名没姓,就只是雷厉海的女人。
就像那些争宠的女人一样,讨好他,乞求他的回报。
说来好笑,或许是因为她的倨傲不屈让他舍不得放开她,导致每晚他只在她这里流连忘返,那么她的不肯低头,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引他注意的手段?
“不需要?即使以后没人来服侍你,你要自己到膳房拿饭,自己提水回来净身,自己洗衣服、裁新衣都无所谓?”
“又不是没做过,忙一点也好。”
“你一定要这么逞强吗?跟我开口要一样东西会要了你的命吗?”雷厉海火大的摔了茶杯,龇牙咧嘴的对她叫嚣。
“我不是没跟你要过东西,我也曾经很卑微的求过你,你忘了吗?”
“你肯为一个男人求我,却不肯替自己放段?白冰月,你好样的!”
“冰月哪来身段可放?冰月在此只是个罪人,随时有丢性命的可能,当然没资格跟你求取任何东西。”
“罪人?”他环顾四周,猛然大笑。“这样舒适的环境岂是罪人享受得到的?”
“冰月正在反省。”
“你在暗示我什么?还是讽刺我好坏不分,竟如此礼遇一个曾经背叛我的女人,还像个昏君夜夜上门来寻欢索爱?我有缺女人缺到这么可悲的地步吗?”
“冰月也不甚明白。”
第7章(2)
不需要、在反省、不明白,她每一句都说得如此轻松自在又淡漠无情,雷厉海突然有种被人当傻子看的感觉。
他问自己真的有缺女人缺到这么可悲的地步吗?
答案不问自明,只是以前的他不肯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而已。
他要这个女人!以一个男人的心去要她。
但他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也有心的话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甚至唾弃他给她的一切,连同他本人一起唾弃。
被了!有这样的体悟已经太够了。
他雷厉海一向强索惯了,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既然驯服不了白冰月,他更不会放任她逍遥自在。
“你是明白的,也表现得够清楚了。”他森冷的凝视著她,把她淡得不带一丝情绪的脸看个透彻。“既然这是你要的结果,我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