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闹了!”
“再等一下。”
“你……别……”
齐少觉的双臂圈覆住她,让她娇柔的身体依偎着他。
夏赋悠迷迷糊糊地沉醉在齐少觉的温柔怀抱中,胸口灼热无比的悸动让她茫然不已,连心也失去了方向……
第五章
让齐少觉这样一闹,夏赋悠耽误了一个时辰才让洁儿进屋伺候她梳洗。
洁儿杵在主子身后,瞧着映在铜镜里的姿容,隐约感觉到主子变了,娇美的笑容沁着甜蜜,全身上下神采奕奕。
她替主子绾上已婚妇人的发髻后,才悄悄地开口:“由这里到正厅约莫半盏茶时间,我还没空去算脚步,小姐可以吗?”
“嗯!少觉会陪我过去。”夏赋悠几乎是出于直觉的说,话出口的同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天知道她对夫婿的了解根本不深。
“那洁儿先去厅里帮妳备茶,顺便算脚步。”洁儿点了点头,为了不让主子因为看不见而出丑,她已经贴心地帮主子安排好一切。
夏赋悠微微颔首,反手握住洁儿。“妳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她与洁儿虽为主仆关系,却情同姐妹。
“别担心我。”洁儿再次审视主子完美的模样后,她才放心地扯开笑容。“可以了!”
洁儿的话一落,齐少觉颀长的身影便落入眼底。
“姑爷早!”
齐少觉微微颔首,俊逸的脸庞似乎有丝不甘愿──
他早说过不要在老家这边成亲,偏偏迎亲的轿子还是将新娘子接回到这里,万般无奈下,他只得陪着新嫁娘留在此处,任长辈们搓圆捏扁。
他握着夏赋悠的柔荑,不解地凝视她,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纳闷。
怎么她总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悬在唇上的笑容总有着说不出的恬静。
“妳不觉得麻烦吗?”齐少觉侧过头,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夏赋悠秀眉微挑,朝他比出噤声的动作。“九十九、一百。”
待她念完口中的数字,定下脚步,她才柔声问:“怎么了?”
“妳在数什么?”因为夏赋悠“诡异”的举止,齐少觉感觉很好奇。
“数脚步!我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洁儿没空帮我,我恰巧就趁这个机会赶紧记下来。”
齐少觉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你能告诉我廊上有什么特殊摆设吗?下一回,我便可以不用麻烦别人了。”她很认真地向他请教。
齐少觉瞪大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对了,除了长廊以外,最好是每一个小地方都能告诉我。”她补充了一句,美丽的脸庞看不出半点懊恼的神情。
她在开玩笑吗?这一座府邸有多少地方,难不成她要逐一数完脚步?就算数得完,她记得住吗?
一个正常人走路都有可能会摔跤,更何况是一个瞎子!
“你别恼,要是你没空,有洁儿陪着我数就行,不碍事的。”
他这样的反应如她所预期,夏赋悠可以感觉得出他的讶异。
“不需要这样!有事让妳的丫头在身旁伺候着便成了。”他眉心打结,无法想象她跌倒受伤的模样。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个正常的瞎子一样,为什么非得让自己这么辛苦?
一股轻愁在夏赋悠心头掠过,她眼睫轻合,柔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罢了……”
她轻移步履,艳若红樱的唇,一张一合地继续数着数。
齐少觉掐了掐眉心,眉峰不觉紧皱,发现自己宁愿她当个安分守己的瞎子。没想到她的独立,却推翻了他对瞎子的认知。
静默流转在彼此之间,他们的十指亲密交扣,心思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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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对新婚夫妇的姗姗来迟并不以为意,对夏赋悠打量的眸光倒是明目张胆地毫不掩饰。
对他们而言,多了一个瞎眼媳妇,质疑绝对远多于好奇。
再者,夏赋悠的美貌堪称京城之最,在齐老爷貌美如花的妻妾群里,夏赋悠的美绝对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女人们的注意力全落在夏赋悠身上,正坐于厅中的齐老爷脸色却铁青的吓人,他一想到要接受瞎眼媳妇的奉茶,心里便无法爽快。
“在妳正前方,脸很臭的老头是爹,在他右边的是娘,两旁分别是二、三、四姨娘,还有五、六、小姨娘。”
齐少觉看着一屋子的女人,俊眉已经受不了地拧了起来。
鲍公共有七个妻妄?夏赋悠暗自压下心里的讶异,握着齐少觉的手颤抖地显出难掩的紧张,莹白的脸却悬着浅浅的笑。
“赋悠向爹、娘及姨娘们请安。”
夏赋悠有礼地福了福身,洁儿趁着将茶端给她之际,将数好的脚步传达给主子明白。
洁儿见主子认真地微微点头,这才安心地退到一边。
当夏赋悠精准无误地将茶递在齐老爷眼前,她听到一抹微乎其微的抽气声。
她真的是瞎子吗?齐老爷打量媳妇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带着质疑地取饼茶,拚命忍住想伸手试探她是不是瞎子的冲动。
“娘请用茶!”
齐夫人直直打量着眼前气质娴雅、貌美如花的媳妇,她的心竟带了几分感慨。她怎么也想不透,为何夏家会答应这一门亲事?
儿子娶个瞎眼媳妇的打算昭然若揭,这样一个姑娘,真得可以拴住一个浪荡子的心吗?
“乖。”齐夫人蓦然回过神,把诸多的质疑全都吞了下肚,拿出红包连同茶杯放回茶盘当中,她顺手再取出一块玉为夏赋悠戴上。
“娘……”
齐夫人笑吟吟地道:“这是齐家媳妇历代相传的随身玉饰,一块给妳,另一块则留给妳大伯的媳妇。”
“谢谢娘。”扬着腼腆的笑,夏赋悠继续敬茶,在她与洁儿多年的默契下,她终于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繁琐的礼俗。
半炷香过后,她收下最后一包长辈回送的红包与夫婿并肩而坐。她从容不迫的优雅举止,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个瞎子的真实性。
“好了,喝过茶就去用早膳。”齐夫人眉开眼笑地说话,一群妾室纷纷起身移往侧厅。
齐老爷趁众人纷纷前往用膳之际,语带责备地说:“臭小子,你竟敢诓你爹!”
他对媳妇的排斥,因这进退得宜的应对,消弭了泰半。
“她的确是个瞎子。”齐少觉知道夏赋悠的表现让爹对她是瞎子的事实起了疑心,事实上对于她刚才的表现,他也不得不佩服。
他终于明白,简单的算步数对夏赋悠的重要──因为这个动作可以让她拥有无异于正常人的举止。
正当他的思绪绕在这上头打转时,一名家丁匆忙跑了进来。
“少爷,您这月上旬处理的货在贵州出了问题,现在商家将药材全数退回城北的『善济堂』。”
药材买卖是齐家的生意之一,这一批货正是齐少觉继承父业的第一件生意。
“出了什么问题?”齐老爷眉心纠结,沉声问。
“善胤正在清点药材,听说送到贵州的药材里掺了假药!”
善胤是“善济堂”的药师,所有买进来的药材全都由他经手。
“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齐少觉听完家丁的话,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从容不迫地准备离开,但一抬起眼便瞧见夏赋悠顿住脚步的身影。
一种说不出的思绪在齐少觉胸臆间徘徊,一时间他竟有种作茧自缚的错觉。
齐少觉还未摒除心中的想法,夏赋悠已端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
“喝碗粥再走,空胃无法做事。”她柔声轻语,嗓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