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纷落的漫天飞雪似洒落白花,将天地万物覆上一层霜白,风雪漫舞轻拂纱窗,成为这寂静雪夜唯一的声响。
此刻,京城富商夏府呈现一股热络,主屋内外的人,不畏这寒冷的天气,全都引领期待──
突地一声娃儿啼哭传出,位于长安城的夏府因为这哭声,全浸婬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
“生了!”
夏劲廷一听见啼哭,抑不住地冲进屋内。
产婆瞧夏老爷激动的模样,赶紧抱起婴孩。“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啊!”
夏劲廷乃京城富豪,当年妻子方秀蝉替夏家生了个壮丁后,肚皮便再没消息。
没想到过了几年,竟又传出妻子受孕的喜讯,现在终于顺利生产。
“是……女儿?”夏劲廷有些激动,非常感激上天赐了个女娃儿给夏家。
拥有一双儿女,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一生夫复何求啊!
“是啊!抱喜老爷,女娃儿冰肌雪肤,和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产婆眉开眼笑,对女娃儿眉目如画的秀雅模样感到十分喜爱。
“我瞧瞧、我瞧瞧!”夏劲廷欣喜若狂地瞧着包裹在锦被里,透着娇软粉色的女乃娃儿,感动地低喃:“秀蝉,她长得像妳……漂亮极了。”
“爹爹,我要看妹妹、我要看妹妹!”夏衍今年刚满五岁,一知道娘生了个妹妹,拚命踮脚,想要看清楚妹妹的模样。
“傻孩子。”方秀蝉表情有些虚弱。看见一家人围在她的床榻前共享新生儿的喜悦,感觉非常的欣慰。
“赋悠……赋予悠然一生,秀蝉,妳说这名字好吗?”夏劲廷忽然一个念头转过。
“赋悠,多美的名字啊!”她俯看女儿,反复念着夫婿起的名字,心里充满无限疼惜。
但愿她这美丽的女儿,真能如她的名字一般,悠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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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递嬗,这是红叶纷落的深秋时分,转眼间夏赋悠已经两岁了。
粉雕玉琢的模样及镶在唇瓣边的可爱小梨涡,总让人不由得赞叹。
夏劲廷凝视女儿沉睡的脸庞,皱眉瞅着大夫沉重的背影。他不明白,上天怎么会对夏家做出这样的惩罚?!
妻子在女儿八个月大时,便感觉出女儿的异样。
按理说来,八个月的娃儿已经渐渐学会爬、会和人玩耍……但夏赋悠不同,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常常撞得青一块、紫一块,有时连前方杵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回避的直直撞上。
她似乎处在无人的境界,天地万物皆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在两夫妻细心的观察后,首位被聘请入府诊断的大夫,便印证了他们心中不祥的预测──
他的女儿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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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爷,老夫不才,实在没有办法诊断出夏小姐的眼睛究竟出了什么毛病,请另请高明吧!”大夫花了一个时辰来诊断,却不开方子,只是摇摇头。
今天请的大夫,已经不知道是今年第几位被延请进入夏府的大夫了!
夏劲廷沉默的起身,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但还是沉痛地握紧拳头。
他黯然垂下眉,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与妻子,甚至推及族谱,全都是身体健全的人,不明白怎么会生出赋悠这样一个特例?
当夏劲廷脑海映着女儿澈亮的水眸时,怎么也没办法接受女儿是瞎子的事实。
“到帐房取诊金,送大夫出门。”夏劲廷送走了大夫后,又呼唤道:“总管,再贴一张告示,这一回赏金再加五百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不信以他夏劲廷的财力,会没办法医好女儿的眼睛。
天下何其大,相信名医总有一天会出现!
“相公……算了。”
版示从夏赋悠八个月大时就贴上了,一年过去,来了不下百个大夫。从蒙古大夫,到自认医术精湛的大夫,全都印证了相同的结果。
这种日子,方秀蝉不想再过下去了!她伸出手握住夫婿的手,苦涩地开口:“悠儿这么小,我不忍心让她过着吃药、看大夫的日子。”
“难不成妳愿意让女儿一辈子看不见?”他看着妻子,眼底有说不出的诧异。
“若这是上天的旨意,咱们也强求不得。”方秀蝉的泪水悬在眼眶。
夏劲廷瞪大眼,已被这些日子周而复始地由期望到失望,给折磨的心力交瘁。
“秀蝉……为夫错了吗?”他迎向妻子温婉的脸庞,痛苦万分地说。
“这是悠儿的命,但……不代表我们得向命运低头。”方秀蝉再一次握住夫婿的手,心里已有了打算。
第一章
初春时分,冬雪融尽,透过暖暖的春风,枝头正吐露出女敕芽,不知名的花儿也满园绽放,软软花香惹得蝶舞蜂鸣,缀成一幅缤纷的美景。
蝶忙、蜂儿忙,连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妍香楼”里的姑娘们,也因为“贵客”光临而忙碌不已。
“哎呀!瞧!这……是谁来着?”
“妍香楼”的老鸨一瞥见金主莅临,险些没把楼里最美的姑娘全都召唤出来见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城里花名远播、腰缠万贯的富家少爷──齐少觉!
谁不知道,这齐二少爷是出了名的阔气,只要服侍得他舒服爽快,金子可是生了脚,全都乖乖地入袋。
老鸨展开直逼灿阳的笑容,连忙斟了杯上等好酒送到齐少觉手里。“爷儿,今天想找哪个姑娘服侍你呢?”
齐少觉神色自若地倚窗而立,包裹在藏青衣衫下的伟岸身形,显得更加挺拔。
他俊眉微拧,充满书卷气的脸庞正细思着,无形中透露出一股优雅的贵气。
“妍香楼”的姑娘,爱恋的眸光全落在他身上,众人无不卯足了劲,释放出属于自己的娇媚,冀望齐少爷能“钦点”自己。
然而齐少觉似乎早已习惯那些眷恋的眸光,只是兀自沉浸在思量中。
每个姑娘各有各的风情,他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了。
齐少觉径自拾阶而上,脚步带着几分悠闲往“妍香楼”花魁──雨孅儿待客的花厅走去。
老鸨精明的眸光,一边落在齐少觉伟岸英挺的背影上,一边连忙怒喝挤在身旁的姑娘。“去、去,全回厅里去。多花点心思学学雨孅儿,啐!一径全挤在这儿有啥用?”
想来齐少觉对雨孅儿情有独钟,几次寻花,都是让雨孅儿侍候。
老鸨一思及荷包将满,笑得更加放肆了。
齐少觉听到老鸨对姑娘们的低斥,俊雅的脸上悬着一抹慵懒浅笑。“谁说我只要雨孅儿?把月牙儿、羽香儿也一并找来,别忘了备上好酒。”
前些日子,他光是看爹忙于周旋、应付那七个妾,他俊朗的眉宇便抑不住地又打了好几个结。
他希望藉“妍香楼”姑娘们的软玉馨香,将这些日子所受的闷气给一并扫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爹何苦娶了那么多妻妾?
有需要?!找个花楼姑娘一夜风流便罢,何必娶妻找罪受?还得应付为了争宠而衍生出的问题。
有爱又如何?每当看着爹疲于应付妻妾的模样,他从小便彻底将“爱”这字眼踢出心里。
老鸨听见他的吩咐,好半晌才回过神,但心中已浮现闪亮亮的黄金。
“还不快替齐大少爷备宴!”她眉开眼笑地扬高语调,飞也似地扭动风韵犹存的妖娇身段,赶紧差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