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尴尬地连笑数声,为了维持平衡,她将自己的大背袋移向船尾,一双纤弱小手不自觉攀抱住烈竹逡的脚畔。“羊峒的美景果真名副其实啊!呵!呵!真是美得让人震慑啊!”
倍延残喘地发出几抹笑声,她决定使出贱招,双眼一阖,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无暇理会咏儿匪夷所思的行为,烈竹逡远眺着眼前看不尽的美景。
霍地瞇起眼,他俐落拉起篙,手中掌劲一发,那悠游在清澈水底的肥鱼瞬时成了盘中飧。
轻扯唇畔,烈竹逡将贯穿在篙上的那一尾鱼丢入竹篓内。“咱们的食物有着落了。”
瞠着眼,咏儿仰起头崇拜地望着他。“你好厉害啊!”
他淡淡觑了咏儿漾着灿阳般的笑脸,对于她的赞赏无动于衷。“等会咱们在则查洼沟歇息。”
“太好了!”
一听到要上岸,咏儿抑不住地扬声欢呼,脸上的笑容掩不住心底真实的感受。
“好香!”
一上岸,烈竹逡就地取材,迅即起了火将那肥美的鱼烤得香味四溢、金黄酥脆。
摘了片叶子在湖边清洗过后,他将烤熟的鱼对半分了递给她。
“谢谢!”接过鱼,悄悄打量着烈竹逡体贴的动作,咏儿心头竟涌上了股异样的感受。
像他这种体贴细腻的新好男人,在她那个年代铁定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能成为他的女人,必定幸福无比吧!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怦然心动,一张小脸不由自主染上一抹醉人红霞。
“怎么了?”感觉到她定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烈竹逡与她的视线相迎,当眼底映入她艳若红霞的娇美脸庞时,他竟感到莫名局促。
两人不约而同地匆促移开视线,默然不语吃着烤鱼。
“我们无法在此逗留太久,吃完就上路如何?”
立起身,风扬起他醉人的金褐色长发与翻飞衣衫,恍然间,烈竹逡身上那与世隔绝的孤冷又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好。”发觉自己的目光又不听话地停滞在他身上,咏儿索性低垂下头,拼命把思绪集中在那肥鱼鲜美的好滋味上头,心不在焉地应着他的话。
只不过那暧昧的氛围若悠悠流水,掩不住的悸动交织出优美的旋律。
在古代,时间彷佛也跟着缓了脚步,一路上悠悠水声间着鸟鸣虫唧,无从间断地不断落入耳际。
扁舟徐行在流水平铺的湖面上,不自觉中,他们竟也由漫天轻云行至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时。
而扁舟愈靠近树正寨,激流跃动的流水更是不安地摆晃着。
当烈竹逡将扁舟绑在湖边木桩时,咏儿难掩着心中的雀跃,大叫:“太棒了!我终于活过来了!”
举高手,她站在栈道上,像个孩子般地不断在原地转着圈。
或许是太兴奋了,她转呀转地,脚步一个不稳,眼见就要往水面倒去──
那电光石火间,尚在船上的烈竹逡见状脚跟一提,整个人凌空飞向她,单臂一使劲,咏儿便轻而易举地落入他的怀抱里。
那瞬间沁入鼻息的熟悉药香味,使前些时刻心头上莫名的骚动重回,扰动着她的思绪。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压下眉睫,咏儿懊恼不已地凝眉思忖着。
“妳能有一刻不惹麻烦吗?”俐落地旋然落地,烈竹逡微蹙着眉,深邃如渊的眸中染上生气的眸光。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嗫嚅着,一双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迟迟不肯放,宣示着她的无辜。
“别再惹麻烦了,小泵娘!”不自觉轻轻推着她的额,烈竹逡沉声道。
“知道了!嘴碎的老头子!”她不客气地轻斥着,完全不把烈竹逡当成初识的陌生人。
并肩踽行在木栈道,烈竹逡像个导游,把羊峒一景一物的历史、传说,巨细靡遗地说给她听。
听着那温柔低沉的嗓子,咏儿有种难以自拔的沉醉。
这么美好的声音,就算让她听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吧!
一辈子……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咏儿吓了一跳,为什么认识他才短短的时间,她竟会生出如此荒谬的想法?!
摇摇头,她拉回出轨的思绪,认真听着烈竹逡的解说。
“瞧见隔壁的转经房没?那是藏民祈福拜神的地方。”指着栈桥彼端的水磨坊道,烈竹逡打破她的凝思,不疾不徐地开口。
“祈福拜神?灵验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咏儿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微耸着宽肩,烈竹逡道:“宗教不过是心灵寄托,灵不灵唯有天知、地知!”
“你这说话的模样倒像我们那个时代的心理医生。”指着他挺直的鼻梁,咏儿取笑道。
“心理医生?”扬扬眉,烈竹逡发出了疑问句。
“简单的说便是治心病的大夫啦!”
望着烈竹逡那刀凿般的深邃脸庞,她的心意外地又漏跳了几拍。
为什么看着他,她会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秀眉微蹙,那莫名的思绪让她有些恍然,接着连脚下也跟着受到影响乱了步伐,一个踉跄又让她差点跌倒。
“小心点。”
一双长臂适时拦腰抱住她,两人贴近的气息让咏儿的脸蛋不禁涨红,心头又不安分地微微颤动着。
“你……你放开我啦!”咏儿想拉开彼此过分贴近的身体,软软柔荑却在触碰到他温热大掌的瞬间缩回。
那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竟让她有触电的错觉。
扬眉瞅着烈竹逡同样不自在的神情,咏儿在他的眼中清楚看到彼此的影子。
这发现,让原本相处自然的两人强烈感觉到男女之别。
一股说不出的暧昧气氛正缓缓包围住彼此。
僵硬地往前移动,烈竹逡强迫自己不去感受她的存在,试着沉淀自己那有如激流般跃动的思绪。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栈道上。
“我们今晚在树正寨落脚。”烈竹逡突然出声。
脚步一顿,心不在焉的咏儿又差点撞上他宽阔的背。
汪咏儿!妳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幸好她即时反应过来,否则两人铁定又要干瞪眼地尴尬好一阵子。
“好!”轻声应允,咏儿让自己的眼沉浸在群海激流之美,与雄伟的翠绿山峦中。
第四章
进入树正寨时已入夜,蒙上层黑面纱的大地竟传出乐音。
“天都黑了,怎么还会有笛声呢?”探着头,咏儿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扯着烈竹逡的袖口问。
“按理说来是不该还有乐声的……”他低喃,眉宇间有着与咏儿相同的疑惑。
半晌后,当两人踏入寨里,通明的营火将天地映照得若白日般明亮。
一群穿着华丽藏族服饰的男男女女在火旁跳舞、喝酒,热络的气氛就像学生时代的营火晚会,给咏儿无限缅怀的感触。
“他们在庆祝什么?好热闹哦!”咏儿的嘴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低郁的心情一下子被音乐感染了喜悦,霍然开朗了起来。
烈竹逡还未开口,咏儿已经有礼地询问一名年约七旬、端着整盘美食朝他们靠近的老婆婆了。“婆婆,请问你们在庆祝什么呀?好热闹哦!”
“两位不像是本地人。”老婆婆打量着烈竹逡与咏儿,低声说道。
咏儿望向烈竹逡,旋即续道:“是啊!婆婆果然好眼力,我和师傅上长海采药,哪知天这么快就黑了,我们正在找落脚处,等着明天离开这里呢!”
“呦!原来这公子是大夫啊!”瞥向烈竹逡,老婆婆一改原本的冷漠,绽开笑容热情地道:“恰好今儿个是咱们树正寨的小伙子和热喜寨的小泵娘成亲的日子,你们也过来一同热闹、热闹,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