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璃没来由的话让他为之一愣,正打算开口,沐璃却抢道白:“璃儿会永远将你烙在心口,永生永世不忘。”
将脸埋在他的大掌内,汲着那满是铁器味的温暖,沐璃眷恋地以脸磨蹭着他掌中的粗茧。“我是真的爱你。”
“璃儿,妳今晚真的好怪。”蹙起眉,古放云再一次疑惑地开口。
扬起笑,沐璃凝望着他在火光下愈发分明的俊容,主动地吻上他的唇。
纵使那吻轻缓而生涩,却轻而易举燃起古放云胸臆间想要她的情感,于是长臂一使劲,他抱着沐璃走入了铸剑房旁的简室,继续他反客为主的攻势……
炉火尽熄,四周空气随着即将破晓的天际,透露出一抹清新的气息。
柔和的旭光随着晨风唤醒了沐璃,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腰际边的大掌,她忆起了昨夜的激情,不禁赧然。
侧了身望着他,虽然不是第一回这么打量着他,但这些日子她总会不自觉幻想着,她与他的孩儿会是怎样的模样呢?
是像爹多一点,还是像娘多一些呢?
以指划过他英气勃发的双眉、挺直的鼻梁,沐璃知道自己的心早已一发不可收拾地沦陷。
她好爱眼前的男子啊!纵使这些日子来,她流过的泪远比以前来得多,但她的心仍是悬绕在他身上。
淌着泪,繁杂的思绪在脑中打转,丝毫没察觉古放云早已睁开眼看着她许久。
“还不打算告诉我,妳究竟在烦恼什么吗?”他打破她的凝思,扣住她在他脸上游移的纤指,忧心忡忡地开口问。
“我担心你,担心无法如期交剑。”望着他的眼,沐璃坦然地开口,但仅说出部分事实。
“妳不信我?”
“我怕!未来总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变数……”她幽幽开口,话未说完,已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妳的脑袋瓜里永远装满我无法理解的多愁善感,我的璃儿啊!妳究竟要我拿妳怎么办呢?”
沐璃但笑不语,仅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揉着笑意与无奈,心中竟不可思议地感到满足。
“云大哥!”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轻声唤道。
“唔!”微蠕动着唇,古放云慵懒地咕哝了声。
“你又睡着了吗?”由他圈紧的手臂钻出,沐璃拍了拍他已长出胡髭的俊雅脸庞。“起来,我有事想说。”
“妳还想要吗?”猛然睁开眼,他瞅着沐璃胸前春光尽露的雪白凝脂,唇边扬起了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要?要什么?”眨了眨眼,沐璃一脸纯真地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妳明白的。”他低语,澈亮的黑眸蒙上了层让人微醺的气息。
顺着他狂肆的眸光,沐璃才意识到他的意图,娇俏的脸庞立即染上红晕。“你说些什么啊!没半点正经的,人家是同你说正经事,唉呀!你……怎么……”
沐璃语未完,古放云便强势地以吻封住她的唇。
“云大哥……”她轻呼,原本松开的手再次绕至他颈后,最后她仍是不争气地臣服在古放云的温柔继缓下。
激情过后,沐璃蜷在他的怀里。“昨晚我突然有个想法,可以知道受剑者的身分是……唉呀!你不许闹了啦!”
抬起埋在她颈窝处的头,古放云露出个顽皮的笑容,随后才正色开口:“听说是镇守边境九镇,最接近塞北的拓辽将军──项雪沉将军。”
“那赠此剑后,不就言明往后会有其他八把剑的出现?”
“倘若真能在短期内交剑,这应该是必然的。”
低吟了会,沐璃不疾不徐地开口说:“正所谓『刀光照寒夜,阵色明如昼』,既是抗敌用,血沟的刻划便极为重要。”
他闻言一怔,讶然开口道:“血沟……妳也懂得?”
“当然!血沟就是剑脊与剑刀间的纵向深度,除了挥刀时能增其流线感外,更可加速敌人快速流血至死。”她毫不掩饰地得意一笑,眼中迸着灼热光彩。
“让我帮你绘出其他八把剑的设计稿,可好?”沐璃圈着他的腰,半仰起头哀求着。
他宠溺地拥着她,终于明白沐璃的目的。
才想开口,沐璃却又径自开口:“剑如人心,纵使这第一把剑的铸期过短、时机又不对,但铸剑者的正气会改变剑气,我根本不用操心。不过至少让我出份力,免得玷污了咱们铸剑世家的招牌,好吗?”
瞧着她眸中的热情,古放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全依妳了。”
“真的!”
“我的话这么不可靠?”
他反瞅着她,还来不及细思,沐璃便面带羞怯地赏了他一个香吻。
听到他的应允,沐璃难得真心地畅笑出声。那眼波流转间的娇美,让古放云心生荡漾,但还来不及一亲芳泽,沐璃已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读出他眼中的懊恼,她笑了笑。“我自己回房就成了,铸房里待细部锉磨的粗胚品质应在中上阶段,你得好好斟酌斟酌。”
“璃儿……妳不会嫌我一身铁锈味吧!”
凝着她娇俏的背影,古放云迟疑地开口,为什么在沐璃灿烂的笑靥里,他却读到了一丝不安的思绪,是他的错觉吗?
转过头,沐璃的眉睫毫不掩饰地染上了笑意。“我就爱你这铸剑郎。”
沐璃看着他嫣然一笑,但当她推门而出时,心却坠入谷底。
云大哥……我只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一回到寂寥的寝房,娘亲昨夜的话再度在耳边盘旋不去。
她眉头深锁地甩了甩头,却抛不去心中千斤重的思绪。
于是披了件薄袍,索性起了身走向书案,开始动手为自己研墨。
将素净的白纸往桌案一摊,笔头一沾染墨液,她兴致一起,开始在上头疾笔而行。
将尽的烛火在桌案上飘摇,火光明明灭灭,这感觉让她回到了初铸柳羽剑时的感觉。
她向来孤独惯了,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意念只有“为父报仇”四个字。
这意念虽然沉重却简单,无需去牵挂在乎某一个人,直到嫁与古放云为妻后,她开始学会感受着平常人的生活。
倘若她与放云不是在如此敏感关系下相遇,那两人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她的思绪百转千回,在想象着每一种可能性时,笔亦不曾停歇。
当烛光燃烧殆尽,晨曦悄悄来临。
放下手中的笔,沐璃半伏在桌案前眼皮逐渐沉重,娇俏的脸蛋上尽是一抹祥和而满足的微笑。
七月,炙人的炎暑正午后的一场雷雨后,终于得到一丝解放。
雨落不至半刻,豆大的雨滴骤转为轻风斜雨,微微纷落在天地间。
推开窗子,沐璃再也抑不住心中童稚般的想望,伸出了手让悬在檐下的雨滴落入掌心、接着汇聚成小水洼。
一次、两次,她定神凝着,突地身后一声促狭的笑声打破了她的凝思。
沐璃一脸诧异,掌心中的小水洼因她的动作瞬时流尽。
“吓着妳了?”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着,古放云轻笑地瞅着妻子。
“只是有些诧异罢了。”背抵着窗棂,她愉悦地扬起笑容,但随即又不安地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为了铸剑,这几个月来她已略适应了没有古放云的生活,他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免心生疑窦,一颗心始终悬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没事、没事!瞧妳紧张的!”长臂一伸,古放云长腿一跨直接翻窗而入。“不过倒真有重要的事得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