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孟一樊回到“久违”的家,举凡屋内陈设、景物都勾起了他这一年多来的侦探回忆,千般滋味点滴在心头。虽说他口口声声说不想干了,然而,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或者心情,并不是嘴上说放就能放的。
那种感觉……是惆怅吧?还是失落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全力救出廖村宏!
孟一樊洗了澡,换去病人服,当他在客厅为自己腰上的伤口换药时,门铃忽然大作。
这时候会是谁呀?孟一樊有些不耐地起身,门才拉开,他怀中冷不防地扑进一个娇小的身影。“怡茹?”这妮子怎么来了?
“哇!这里就是你的『秘密基地』喔?呃,『孟处俏抹杜』?”好个小红,当场秀了一手随便乱猜字的绝技。
不过,这绝学可是连她的好姐妹王怡茹都看不下去了。“厚!妳有没有读书啊?是『猛虎侦探社』啦!”
“今天没有。”小红扮了个鬼脸,环顾着不大不小的侦探社。“字掉色了又不能怪我……”
孟一樊正色地问道:“妳们不去陪妳姨妈,跑到这来干什么?”
“人家不放心你咩!”王怡茹扁着嘴道。
“拜托,妳该担心的是妳姨妈,此时此刻她才是最需要支持的人!”
“免了,她够坚强的啦!”王怡茹答得倒挺快。
敝不得人家说女大不中留……孟一樊心头浮现小小的罪恶感。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也只好领着她们俩进屋。
“怡茹,妳替我招呼一下小红吧。还是那句老话,东西不要乱碰!”
孟一樊继续他的换药大业--除去裹覆的旧纱布,三、四公分长的大蜈蚣就这样停在他的左腰上,他拿双氧水略略消毒,并抹上碘酒。
“唉……”小红握紧双拳,彷佛被擦上碘酒的是自己。
继碘酒之后是消炎粉,白色粉末一撮一撮敷在伤口上,有几处渗出血水的,更是迅速将之吸收。
“唔……”王怡茹扭绞着衣角,依稀靶受到药力刺激所引起的痛楚。
上完消炎粉,孟一樊用棉花棒将粉末推均匀,并且补充不足处,因为棉花棒几度来去,免不了撩拨到伤口浸染药色的缝线,牵动血肉,
“啊!”寒毛竖起,鸡皮疙瘩掉满地,两个小女生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有完没完啊?”盖上干净纱布,贴好透气胶带,再缠几圈绷带,孟一樊好气又好笑地完成剩下的工作。“受伤的人是我,妳们两个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说得也是喔!王怡茹和小红相视而笑。“我们……感同身受咩!”
孟一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回房更衣。
“办案子可不是闹着完的,我们现在又不知道歹徒那边有几个人、持什么武器,真的不能轻举妄动……”手机、B.B.Call、车钥匙、瑞士刀、迷你录音器材和望远镜……当然还有“好好用私家侦探大补帖”,孟一樊逐一清点,在确认“设备”无误后,便披上那件招牌风衣。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在衣服的暗袋里添了一把掌心雷。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待会儿和廖夫人会合后,妳们就乖乖地待在办公室等我的好消息。”
“不要!”要她王大小姐坐冷板凳?哼,门儿都没有!
小红跟着声援,“我……我也不要!”
孟一樊一楞,“那不然妳们想怎样?”
“当然是和你同进退,生死与共喽!”瞧她说得轻松的!
小红唯恐少她一份儿,赶紧接着道:“对对对,还有我、还有我!”
我的天!孟一樊单手覆额,“小姐们,我不是去玩耶,妳们别让我为难好不好?”
“才不咧!我们可以当你的助手,就像你说的,我们又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多少武器,若是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我们还可以帮你呀!就算不能帮你打人,至少我们可以打电话讨救兵。小红,妳说对不对?”
小红当然是点头如捣蒜。
孟一樊看她们俩兴致勃勃的模样,心想大概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唉,无奈呀!他只好道:“时候差不多了,先到廖先生的办公室再说吧。”
廖村宏的办公室位于亨达企业大楼的最顶端,落地的玻璃窗恰恰迎上美丽的夕照,然而,此时的廖洪艾姿实在无暇欣赏一她不断在地毯上来回地踱步,整颗心都悬在丈夫身上。
虽然,他们这些年来早已渐行渐远,可总是夫妻一场,彼此之间也不是没有过恩爱的日子……多少年来华发渐生、肚腩渐长,就是心也被外表的变化蒙蔽了吧?说来惭愧,责怪丈夫无情之余,难道她自己就完美无缺,不该检讨?
“村宏,你可千万要平安无事呀!”廖洪艾姿将脸深深埋进掌心。
“夫人,”秘书进来通报,“孟先生来了!”
廖洪艾姿赶忙抹去泪痕,“快请他进来!”
“廖夫人,歹徒有再打电话来吗?”孟一樊问道。
“有的,我照你所说,跟他约今晚十点……”
孟一樊先将电话录音听过一遍,听起来歹徒打公共电话的环境挺普通的,还有垃圾车和狗叫声,但是人声、车声并不多,极可能是住宅区。
孟一樊仔细思考着下一步,这个时候,秘书送了咖啡进来,他边喝边想,却听见廖夫人交代秘书,“对不起,请妳另外帮我泡杯牛女乃来好吗?”
“廖夫人不喝咖啡?”他好奇的问道。
多事的王怡茹忙不迭地代答道:“对呀,我姨妈喝咖啡会心悸,所以她已经好多年没喝过咖啡了。”
廖洪艾姿接下去道:“其实不止是咖啡,就连茶或可乐,甚至巧克力等含有咖啡因之类的东西,我尽量是能不碰就不碰。”
“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秘书闻言,赶忙道歉。
“没关系,麻烦帮我泡杯牛女乃吧。”
待秘书退出去后,小红忍不住道:“这个秘书还真不尽责,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晓得,真差劲!”
“不怪她!她是新来的。我也是今天稍早到办公室来时,才知道我先生的秘书换人了。”他们夫妻感情生变之后,她就极少来这儿走动了。廖洪艾姿望着小红道:“就像妳说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晓得,我觉得我比她还差劲呢!”
“姨妈,妳别这么说嘛!”王怡茹有些心疼的搂住她。
孟一樊这时忽然有了一个灵感--
“廖夫人,请问人事部在哪儿?”
十分钟后,孟一樊已经窝在人事资料室里,逐夹逐档地翻找起来。
王怡茹也跟进来凑热闹,“孟大哥,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谁绑走我姨丈了?”
“可以这么说吧。”孟一樊手嘴并用地向她解释起自己的推理。
“廖先生昨天晚上瞒着廖夫人外出,且连保镖、司机都不带,这表示那人一定是个怕曝光的人。其实,廖先生曾向我坦承他在外面有女人,他之所以会要我去调查妳姨妈那无中生有的外遇,除了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外,就是为了和妳姨妈离婚时可以省下赡养费给那个女人。”
“哼,还真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呀!”真是无好不成商!王怡茹不禁不平地道:“姨丈真可恶!”
孟一樊摇摇头,“不,我觉得比较可恶的是那个女人。我想,她应该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接近你姨丈的,当她知道外遇调查失败后,就索性绑架你姨丈勒索赎金……当然,凭她区区弱女子要绑架一个中年男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一定有人帮她!我猜,那个和妳姨妈联络的一定是她的姘头,搞不好他才是主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