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何不亲自问他?”凌伟辰微勾唇角,明知原故却表现得事不关己。
“我跟初次见面的人往往说不上话,还是不要下去好了,免得破坏你们好朋友聚会的气氛。”陡然升起不安,韩蕊犹豫却步。
“妳跟我初次见面,就聊得挺好的呀!”
初次见面?她跟他,哪一回才算是初次见面呢?是以韩姿或以韩蕊的身分?
但无论哪一回,确实都违反她的个性。
她的个性其实颇为闭塞,因此每次代韩姿出去约会,都像历经一场酷刑,需百般勉强自己,才能化身成韩姿与男人谈笑风生。但谈笑已是底线,若企图肢体的接触,即便是牵手或一个小小的吻,她都会技巧地规避或制止,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只有凌伟辰化解过她的闭塞;跟他交谈是那么愉快与容易,不带一丝勉强。
只有凌伟辰突破过她的底线,在她尚懵懵懂懂不晓得会爱上他之前,就任他拥她入怀,对他开放了自己的唇。
但这颠覆她生命的不同,她却无法张扬,只能锁在心房,像乌云锁住了阳光。
或许,凌伟辰启动了她个性中本就具备、却不自知的活泼与热情,她的矜持一遇上凌伟辰,便似春雪遇上骄阳,立刻融化。
“因为韩姿常提到你,虽然初次见面,却很熟悉。”韩蕊依惯例搬出韩姿。
“我倒希望妳告诉我因为我是例外,因为妳对我感觉特别,那样听起来比较舒服。”凌伟辰慨然瞅着韩蕊,对她的托辞显得失望。
“现、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吧……”意外接到变化球,韩蕊有些不知所措。
“一点问题也没有,跟柏瑞见面不会说不上话,他的话多得像瀑布的水,不怕冷场,只怕妳插不了嘴。”话锋一转,凌伟辰的语气改为揶揄。
“哪有人这样形容好朋友的。他应该是随和亲切,跟任何人都谈得来吧。”韩蕊但觉好笑,没来由的不安跟着消失无踪。
“是啊,柏瑞非常随和亲切,我就是担心他太随和亲切了。”最后那句话是皱着眉头说的,几乎像喃喃自语,几乎像凌伟辰也突然感到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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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真不公平!你一定贿赂了幸运之神,祂才会把好运都给你,让你发现这么迷人的花儿。”阙柏瑞,一位棕发金眸、魅力四射的中英混血男子,深深盯视韩蕊数秒,就半中文半英文地朝凌伟辰大表羡慕。
“只要你能收敛滥情的作风,专心寻找,好运迟早也会眷顾你的。”
凌伟辰拉开椅子让韩蕊在柏瑞的对面坐下,再坐到韩蕊身旁。
“诽谤!天大的诽谤!我从不滥情,我是心软,没办法看女人痛苦;不像你,可以一点希望都不给,残忍地拒绝女人,最后还得劳驾我去安慰她们。”柏瑞委屈地嚷嚷。
“我记得你很乐意安慰她们呀。”凌伟辰接过侍者送上的餐单,先为韩蕊打开她的那份,再看自己的这份。
柏瑞笑笑地将凌伟辰的体贴看进眼里,笑笑地反攻。
“谁教你是我朋友,我只好替你赎罪,听她们诉苦,提供温暖的肩膀给她们哭泣,免得她们忧郁成疾。”
“谢谢你啦,虽然我并不赞成你的鸡婆。明知不可能却给希望,才是真的残忍,妳说对不对?”凌伟辰转头将韩蕊带入谈话,问的恰是韩蕊心中的隐痛。
“没错,不过……对被拒绝的一方而言,憧憬破灭的打击必定很难受,所以,温和的拒绝,花些时间安抚对方,或许是比较好的方式。”念及自己的思慕注定落入尘封的命运,与被拒绝并无区别,韩蕊浮现感同身受的黯淡神色。
凌伟辰似乎察觉了异状,睨住韩蕊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柏瑞抢先一步。
“难喽!这家伙向来不懂温和的拒绝,只会面无表情的拒绝。唉!真希望哪天轮到他被拒绝,轮到他尝尝滋味,他才会了解他以前犯过什么错。”柏瑞露出一脸期待。
“我确实很幸运,有你这样善良的朋友,连发白日梦都恨不得我遭到天谴。”凌伟辰不动肝火地反讽,你来我往间,充分流露与柏瑞的深厚情谊。
“否则正义无法伸张,那些破碎的芳心得不到安息嘛!”柏瑞夸张地回嘴,随即一本正经询向韩蕊:“啊,妳愿意担任正义使者,给他一点教训吗?”
柏瑞找碴的顽童行径,制造一种有趣的气氛,令人想随之嬉闹。
“怎么做?”韩蕊好奇地倾听下文。
“拒绝他,改投入我的怀抱。”柏瑞依旧一本正经,甚至张开了双臂。
韩蕊霎时哑口无言,眼前同时闪现一只猫被好奇心害死的悲惨画面。
“不愿意啊!”柏瑞自行诠释了韩蕊的呆愣,伴随一阵摇头叹息。“唉!大学时那一串暗恋他的女孩也一样,虽然感谢我的安慰,却不肯投入我的怀抱。其实,我比这家伙温柔又比他帅,为什么我的女人缘比他差呢?”
尽避柏瑞很认真的在思考,韩蕊却忽然看出玩世不恭、风一般捉模不定,才是柏瑞真正的性格。投入他的怀抱,会是更不安全、更无保障的冒险,因为谁都捉不住他。
但此刻她无暇分析柏瑞的性格,只急于矫正他的认知,以免造成凌伟辰的困扰。
“你误会了,我妹妹才是凌伟辰的女朋友,我不是。”
难得安静的柏瑞蓦地闭上嘴巴,抬眼与凌伟辰交换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那就没问题啦!从现在开始,由我接手带妳游伦敦。相信我,我会是个非常非常称职的男朋友!”柏瑞再度开口,绽放正合我意的笑容。
“想都别想,吃完早餐你就可以消失了。”凌伟辰不容否决地拍板定案,召来侍者为大家点好早餐,一副迫不及待要柏瑞离开的模样。
“哈!总算见识到了,原来你也会这么紧张一个女人,你的占有欲也可以这么强呀!”柏瑞戏谑地斜觑凌伟辰,对于自己踩到地雷,显得十分得意。
“我也是到今天才晓得自己有这一面,明知你爱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动气。”凌伟辰非但不澄清,反而作出心情告白。
韩蕊听得一阵错愕,错愕他为何要继续加深柏瑞的误解。
“谁说我开玩笑?我诚恳的请求妳,接受我的情意吧!”柏瑞执住韩蕊的手,凝目等待她的允诺。
柏瑞专注的眼神充满蛊惑的力量,却勾荡不了韩蕊心间一丝涟漪,韩蕊正觉得奇怪,凌伟辰啪一声打掉柏瑞的手。
“这里不是戏剧社,别演你的大情圣。”凌伟辰的脸色异常严肃。
“有你这位戏剧社的当家小生在,我哪敢演大情圣,顶多是暗恋女主角的第二男主角罢了。”柏瑞敛目坐正,扮出不敢造次的乖巧状。
戏剧社?听到这里,韩蕊才稍稍找到了头绪。
原来他们戏瘾发作,即兴演起了爱情争夺战,教她莫名担纲一个虚拟的角色。
“我明白了,你们是大学同学,也是好朋友,一起参加过戏剧社。你怎么会跑去台湾念书的?”韩蕊把话题拉回现实地问柏瑞,不愿再被虚拟实境左右情绪。
“正确的说,是伟辰跑来英国留学,凑巧跟我同校又同班,加上又是半个同胞,所以我们很不幸的变成了好朋友。”柏瑞恢复戏谑态度,并多事地指着凌伟辰。“咦!这家伙没跟妳交代过去的历史吗?怎么妳一点都不了解?”
“那不重要,她只需了解现在和未来的我,而且毫无疑虑地接受就行了。”凌伟辰眸光温存地睇视韩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