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刀卖掉,似乎再也不打算走这条路了。”慕无极接口道:“与其说是不想走,不如说是不能走了,至于这不能走的原因……”
“有人占了路,再走这里,除非是不要命了。”她帮他下了结论。
“你是说……”
朱芝芝向前走了两步,四处观察了下,这才继续表示,“从刚才起,我就闻到奇怪的气味,有很多人的汗味、有沙土味、有牲口的腥膻味,还有什么东西燃烧的味道,这一切组合起来,你说像什么?”
“驻扎的军队?”
她点点头,正色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更早发现这条捷径,而现在,正在积极地策划进攻路线。”
再坚硬的东西都有最脆弱的一点。北国的西面边防重地兰州,在他坐镇之下固若金汤,敌人多次无功而返,但这回如果被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这牛尾山将成为北国军防的最大漏洞!
朱芝芝回过头,胸有成竹地一笑,“要不要跟我往前走走,看看会不会出现两个西蛮兵……”
话音未落,她已觉一股杀气逼近,直觉的闪身,回头却见一张狰狞的异族脸孔近在迟迟。
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朱芝芝已经被恐惧夺了心魂,完全动不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人高马大的西蛮兵脸部突然痛苦地扭曲,接着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慕无极的身影出现在西蛮兵身后,手上的刀牢牢刺入对方身体。
四周寂静得吓人,两人都剧烈的喘息着,久久不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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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风吹过,朱芝芝早已汗湿的身子猛地一个颤抖,这才找回三魂七魄。她想开口,却是费了好一阵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泄露出哭腔。
“谢……谢谢啊。”
吓死她了!
她在盗门修炼的是轻巧功夫,哪有与人正面交锋的经验?
朱芝芝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不像自己的。
突然,有力的手扶在她肩上,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写满赤果果焦虑的眼睛。
“芝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你说话啊!”
我没事,谢谢你救我一命。她想这么说,可动了动嘴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面对慕无极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怀,她鼻子一酸,硬压下去的后怕像是一下子找到宣泄的出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一想到自己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人认识、没人在乎,连她是谁、从哪来,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就跟撕碎了一样难受。
幸好,还有人关心她,要是她回不去那边,也不会孤孤单单地死在这里,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紧张她,还有人知道她死得多委屈……
“我……我……”对着慕无极“我”了半天,她终于放弃说话,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他猛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任由她发泄。朱芝芝也像是找到依靠,揪着他的衣襟再不客气地放声大哭。
“哇……吓死我了!”
她知道自己哭得很有气魄、很没形象,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好怕,怕得厉害,从没一刻那么接近死亡过。如今才明白书上那些古人慷慨赴义的事迹为什么会流传千古,因为唯有面对死亡,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也唯有面对死亡,才知道活着就是希望。
慕无极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也被吓着了,不过是被她吓的。
罢才目睹那西蛮人拿着尖刀恶狠狠地朝朱芝芝刺下,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她没闪开那第一刀,如果他没有及时赶过去,如果对方来的是一群而不是一个,如果她在自己眼前被杀死……天啊!
慕无极的衣衫几乎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个蓦然闯进他生命的丫头的紧张已经超出朋友该有的范围。
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也不行,经过刚才,再没有什么事,比她就在他怀里更让人安心的了。
心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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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已将剩下的路径打通,两人边退边将路用荆棘掩好。披荆斩棘还有把刀可用,可要将荆棘盖回去,就只有靠双手了。一场浩大的工程忙完后,四只手掌也都光荣地挂了彩。
也因此回程,朱芝芝选择坐在马前。慕无极要驾马已经很辛苦了,她实在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靠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益发觉得累了。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插曲,两人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但除此之外,心底某个地方似乎也悄悄发生变化。不过,没有人去深究,他们都尽可能维持着沉默。
两个人,一路无语。
回到军中,天已大黑,几位将领正有事找主帅,却遍寻不首人。一见王爷与朱姑娘双双归来,却是一身狼狈,想也知道发生不寻常的事。
军中紧急召开会议,而透过白天的事,慕无极领教到朱芝芝抽丝剥茧的推理才能,便以协助议事之名带她出席会议。此举自然又引得部分将领的非议,但众人也感觉出事态紧急,便也懒得认真计较。反正先例早就开了,开一条开两条又有什么不同?
瞧了众将士的不屑目光,朱芝芝大为不服气,心想:平日你们当我是媚主的侍妾,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侍妾”可有些本事。
慕无极知道她心里有气,便也不拦着,透过她,顺道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闷气也一并出了。
于是,在他的默许下,朱芝芝大展口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当然,自己被吓哭的那段自动跳过了。
众将士听完,与其说被这惊险的境遇震慑,不如说为她言谈间所显露的敏捷思路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她竟有着如此才能。而朱芝芝落落大方的举止和侃侃而谈时的自信,更给她平添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这又令众武将对她好感激增。
然而也有几位老将军,对她的偏见是根深蒂固,打从心里不服她。
自古军中是男人的天下,一个绣花枕头的王爷已经够气人了,如今连个小丫头也敢在此指手划脚,成何体统?
“哼,一派胡言!”
朱芝芝一愣,却也不发怒,只是走跟前好言道:“周将军有话要说?”
她此举自然不是由于她脾气好,而是她深谙其中的道理。他一个长辈毫无道理的否定小辈,便已失长辈的身份,如今她越是不同他计较,越显出他的鸡肠鸟肚、冥顽不灵。
哼,电视上这类的剧情还少吗?
丙然,周将军虽想反驳,一时间也想不出哪里不妥。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此举十分不智,偏又拉不下面子,便想行炙难住朱芝芝,给自己个台阶下。
“听朱姑娘分析得条理分明,似乎对此战已有计谋,不妨直接指点二一,不必卖关子了。”
老爷爷,你要台阶下,何必这么麻烦。小姐就给你一个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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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芝芝笑得益发灿烂,“周将军说笑了,您老人家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说什么‘指教’呢?不过,此战虽然惊心,却好在有惊无险。如今我军已经发现西蛮人的意图,便是抢了先机,占了天时;牛尾山位于我国境内,易守难攻,这可谓地利;天时地利俱备,我们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团结一心,给他们致使一击,要他们乖乖滚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