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风微凉,夕阳洒下的光柔和温暖,丁云飘微眯起眼喃喃自语:“他那里,是不是也这样安详呢?”接着,她又想到德甲联赛已经结束,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的心里不禁一阵空虚。
默默走着的丁云飘没有注意到路边停着的一辆白色法拉利,车厢里一双炽热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少爷,她出来了。”说话的纳威是亚洛斯的跟班。
“纳威,在中国就说中文。”亚洛斯以评估的眼神审视着毫不知情的丁云飘。
“是。”纳威知道自己会中文是主子挑选他的原因之一。
“少爷,您打算怎么做?”真让人好奇,一向冷漠的主子会怎么去掳获一个陌生女子的芳心呢?不过,对于纳威来说,他还有另外的使命,这可是“上头”直接下达的、而且是必须完成。也许必要时,自己应该还要插一手。
贝起抹笑,亚洛斯莫测高深地瞥了眼纳威,打开车门向目标走去。
“少爷……”纳威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站定的两个人。
※※※
“丁云飘。”
丁云飘被这声音打动了,很干净的音质,淡淡的异国腔调吐出字正腔圆的汉语。她转身看向声音的主人。
愕然地张开嘴,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亚……
亚洛斯?”
亚洛斯审视着她的表情,默然地点头。看来之前做的调查基本属实,这个女人喜欢自己。也许,他赢定了。
“亚洛斯·科隆顿?”再度发出疑问,她还是不能确定。毕竟没几个人会遇到这种事的——仰慕已久、本来遥不可及的偶像突然间出现了,还一副早已认识的表情看着自己。碰到这种情形,谁还能镇定自若啊?
不耐地抿了下唇,亚洛斯终于出声了:“亚洛斯·科隆顿,德国国家队前锋,左路10号。”根据调查资料来看,她对他的了解可能比他自己还多,连他哪场比赛进球后的姿势她都能详细地描述出来。
丁云飘仍然愣愣地看着他:他果然很帅,比屏幕上、报纸上的更帅。现实中的他有着一股天生的王者气势,很符合他的另一个身份。
亚洛斯无视她愕然的表情,面无波澜、开门见山地说了句:“嫁给我,只要半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丁云飘觉得自己快负荷不了,“为什么?”
“一个赌约。四千万元为筹码,还有附带条件。
嫁给我半年,四千万归你,我会立刻消失,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影响。”似乎笃定她会答应,亚洛斯早已决定坦诚。中国女子向来温柔似水,实际上可以称做没有主见、懦弱,对于一个爱慕已久的男子提出的要求怎么会拒绝?何况,她的家庭很需要钱解决问题。
瞪视着他漠然的眼睛,丁云飘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什么附加条件?”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过,”他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告诉你。半年后,我会再娶维莉恩。你知道她是谁的。”
她当然知道。世界杯赛上,他进第一粒球时,就以飞吻送给他的女友,这个举动被描写得详之又详。
她还知道,他另一个身份的“上头”并不乐意他们交往。虽然德国现在已经相当民主,但每个家族仍有着各自的森严规定,有些规定是不可逾越的。更何况是科隆顿家族。
在德国,凡是姓氏中出现“ron”这几个连续字母的便定然是贵族,而科隆顿家族便是这些贵族中的贵族。这样的家族人丁并不旺盛,到了亚洛斯这一代只有他和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是这个家族中纯正血统的延续(以父方为根本)了。
丁云飘咬紧了牙关,她有种哭泣的冲动。短短几分钟之内,她的心已经在天堂和地狱间跑了好几回。
先是见到偶像、爱人的兴奋、喜悦,再来就是被他的“求婚”所吓到,现在又亲耳听到这种无情而羞辱的话。她仰头看着他,“真的要结婚再离婚?你的家族会怎么做?任你把婚姻当儿戏吗?”很好,就是这样,她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理智!理智!。
将她的挣扎看在眼中,亚洛斯对这个初识的中国女子投以一分赞赏:她并不如传闻中那么无用,虽然还不世故,不过,对于女人来说已经够子。他无意之中,在意见里加进了德国男人的大男子主义。
“你什么都不必想,只需要做我的妻子,冠上我的姓氏。”
有一刹那,丁云飘宛如真的置身在云端,她差点忘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忘了这只是个赌局,以为他真的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能将一切重担挑在肩头,只是告诉妻子:天空很蓝,你可以去晒晒太阳。可是,她还是落在了地上,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告诉她,对于她,他并不需要负太多责任。说穿了,他和她之间也只是个约定,一个金钱的约定。他如果不想理会她的话,他尽可以走得远远的,将她视若无睹。
“你不担心我缠上你?将假戏变成真的?”这不是同学们常聊到的肥皂剧中的场景吗?可是,结局很难预料。也许,自己终究只是个配角,那样的话,分手才会是最美的、也是注定的。可是,他又凭什么那么笃定?笃定她就一定是配角、是调剂?
轻描淡写地,亚洛斯看着她的眼睛,蓝眸中掠过几丝绿光,“你不是爱上我了?你会让你爱的人陷于痛苦的泥沼吗?”
他知道?!丁云飘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自嘲地一笑,早该猜到了,他是有备而来的,否则又怎么会一副稳操胜券的语调?可是,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受制于人,“查得再详细,你也不会知道我的爱情观。”
挑着眉,亚洛斯没有追问她的爱情观是什么。很显然,他对这样的对白已经失去了耐心,“你答应了吗?”
丁云飘陷入了矛盾之中:若顺应自己的感情的话,就应该答应他,说违心之论并不符合她的性格;可是,问题在于,这并不是真的“求婚”,她成了他获得真爱的棋子和赢得赌约的筹码。为了金钱出卖自己,这难道就是她的性格吗?
“我……考虑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荒诞的情景中:她竟然和一个异国的男子旁若无人地站在人潮熙攘的街头上讨论一个名为婚姻实则契约的话题。更荒唐的是,她还竟然真的想答应!
亚洛斯的表情很平静,“好。我送你回家。”
对他这个前后几乎衔接不上的答话,丁云飘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可以说明白的理由,她就是了解这个绿茵场上的顶级前锋,他在生活中的逻辑完全不同于他在球场上严谨有序的表现。从他微皱的浓眉中,她看出了他性格的缺陷:妄自尊大和不善交际。
也许这便是他得不到队长青睐的主要原因。这样的男人,如果你不是有能令他百分百满意的理由或者有接受打击的准备的话,最好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亚洛斯高大的背影在夕阳中镀上了一层金边,灿烂的金发引来了路人的注目。
苞在他身边小跑步地走着的丁云飘心中百转千回,她的心开始真正领略到因为接触亚洛斯而产生的喜悦,那种用笔墨难以形容的悸动让她清楚地知道:她,是真的爱他的,她爱他潇洒奔跑的身影,他带球过人的矫捷,他进球后“谁与争锋”的气势……
“上车。”
“哦,好、好的。”生怕他看出端倪,她强自镇定地坐进他为她打开门的跑车内。虽然他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但输人不输阵,先爱上他没什么可耻的,把自己的所有弱点都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就太对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