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仲宇向来是个纪律严明的人,只要是他认为合理的要求,他就会要求他的下属切实执行,不接受任何的推委,不接受任何的说辞,只要有错,他一定会追究责任,加以惩罚,相反地,只要有功,他也会为属下争取埃利,所以许多人虽然是很畏惧他的严峻,却也很尊敬他的处事态度。
斑君奇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又说:“我不是迷信,我只是就事论事,再加上一点点的想像。”
说完,他举起手中杯,揶揄地向翟仲宇使了个眼色,向他敬酒。
翟仲宇细揣他话里的意思,警戒的问:“你是说长宁王的小姐—昭佶郡主?”
“除了她,还有谁?”高君奇揶揄的笑道:“听闻昭佶郡主最爱武刀弄枪,最擅长使蝴蝶双刀,皇上将她许配给你,正好可以让你的武艺再精进一层,至于女红嘛!没关系,我让寒静遣几个得力的女婢去帮你。”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翟仲宇有些恼怒的伸手夺下他的杯子道:“当初若不是你提醒皇上,我至今犹未娶妻,皇上那会为我主张这门亲事?说来说去,就怪我怎么会结识你这个损友。”
“这怎么能怪我?”高君奇大喊冤枉:“说起来你还虚长我三岁,我们同时入宫任职,如今我已娶得寒静如此娇妻,而你却仍是光棍一个,这叫兄弟兼部属的我,如何看得下去?”
“也没有人勉强你看。”翟仲宇对于成亲这件事情,一直抱持著敬而远之的态度,没有人明白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为凭翟仲宇的外表与深得皇上的宠信,不知道有多少王爷府的千金,或是那家大门大户的小姐曾经表示愿意嫁他为妻,偏偏人家翟仲宇,硬是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人家,看在高君奇的眼里,真是心痛如绞,因为人家东看西看,硬是眼睛只瞄到翟仲宇,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一号人物,好加在,总算还有一个小美人寒静,眼睛瞄错了边,看中了他,才让他得以捡了个便宜,抱得美人归。
“你啊!你的脾气真要改一改,女人要听的是甜言蜜语,不是国家政治,你跟她们讲那些,你煞不煞风景啊!”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没有必要为了谁,而改变我自己。”
“你现在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一个令你动心的女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碰到了,或许你就会想保护她,照顾她,甚至想为了她而改变某些你自己想也没想过你会改变的习惯或个性,总之,爱情是有无限的可能性的。”
翟仲宇没有反应,只是淡淡的抬了抬他粗黑的眉毛,一付与我无关的表情。
“算了,当我是自说自话吧!”高君奇看透了他的这个表情,每次只要跟他谈到感情的问题,翟仲宇总是份外沉默。
“你要解决这件事。”翟仲宇冷冷地毫无预警地撂下这句话,仿佛一切都很自然,他舒然起身睨视高君奇道:“这是你惹的麻烦,你要想办法解决。”
“麻烦?”高君奇斜睨了翟仲宇一眼,那表情是诡谲而揶揄的:“你说昭佶郡主是个麻烦?可是我听寒静说,昭佶郡主生的是既伶俐又俏美,而且……这麻烦不是我给你的,是——皇上。”
“你——”翟仲宇脸上的寒气乍现,看起来非常危险,他冷凝的目光看得高君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深夜沁凉的雨水,打在果袒的肌肤上所感受到的那种刺骨的颤抖。
“好,这段时间,负责代理护卫宫中安全,以及缉拿庄夜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明天,我就向皇上告假,剩下的事情,就完全委任给你了。”话说完,他就离开了,丝毫不给高君奇说话的机会。
“你要我的命啊?这么超量负荷的工作,我那吃得消啊?”高君奇焦急的哀嚎,可惜翟仲宇的背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活该。
他苦著脸颓然坐下,谁叫他真的把翟仲宇惹火了呢?真的活该嘛!
***
翟仲宇怀著满月复的怒气回到家里,迎面而来的是那熟悉的声音:“少爷,老夫人回来了,现在正在内厅里等著你呢!”
“祖女乃女乃?”翟仲宇的心中打了一个问号,祖女乃女乃怎么回来了呢?她老人家不是一向最讨厌京城里的事物么?
尽避心中这么想,他还是快步向内厅走去,并顺口问道:“福伯,你有说些什么话让老夫人知道的吗?”
埃伯是他祖女乃女乃自乡下带上来的家仆,看著翟仲宇长大,是个很慈祥的长者。
翟仲宇会这么问,不是怕福伯泄露什么秘密,只是想先套套招,才不会露马脚。
埃伯很识趣的一弯腰道:“没有,老奴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老夫人似乎是为少爷你的婚事,才特地回来的。”
“祖女乃女乃已经知道了。”翟仲宇停下脚步,心中的思绪纷乱到了极点。
这些年他的祖女乃女乃早已不知叨念了千百回,要他早些娶妻生子,可是他自己自觉心性未定,而且他一心只知将心放在公事上,以致许多机会这么白白流失了,更让他觉得心灰意懒,只想能拖过一天算一天,未料,高君奇一番无心的‘鸡婆’,竟换来皇上有意的‘过度‘关心’,这下可好,盼曾孙盼到眼穿的祖女乃女乃,本来打定这一辈子都不再踏上京城这一块土地,却也破天荒的出现在这里,这是否意味着,他将要去面对他人生中最重的‘昏事’了呢?
想到这里,就真的让人头昏脑胀,他无力的认命地踏著沉重的脚步往内厅走去。
“祖女乃女乃,您回来了。”翟仲宇立在门边恭敬的叫唤。
厅内一名老妇人淡淡的抬起了眼皮,废话一句也不多说,劈头就道:“日子订在什么时候?下聘了吗?”
“祖女乃女乃……”翟仲宇既无奈又抗议的声音泄出。
翟仲宇的爹娘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死于一场意外,就祖女乃女乃的说法,是死于盗匪的手上,那一年他才多大呢?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记忆开始,他就是由翟老夫人一手带大,而翟老夫人对于这个唯一孙子的教育,自认非常成功,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一直不肯娶妻为翟家传后代,她还曾为此大骂孙儿的不肖。
但是事实又非如此——
除了结婚这件事之外,翟仲宇对于翟老夫人的话十分遵从,在还未上京城就任时,他是早晚嘘寒问暖,体贴倍至,可是翟老夫人就是不满意……。
翟老夫人冷著脸,摆出一付不达目地誓不甘休的嘴脸道:“以前不管我怎么逼你,你就是不娶,今天有皇上作主,我看你还娶不娶?”
翟仲宇僵著脸,来到翟老夫人的面前,好声好气地道:“祖女乃女乃,我知道您一直为翟家的后嗣在操心,但是婚姻不是儿戏,一定要你情我愿,两厢意合,感情才能长久,昭佶郡主与我之间,我们连对方都没有见过,感情更没基础,我看……”
“我看你就遵从旨意,奉旨成婚吧!”翟老夫人乐的接口。天知道她盼这个曾孙有多久了。
“不是,我是说就请皇上作主,撤了这门婚事吧!听闻昭佶郡主对这门亲事也不认同,如果两家联名上书,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馀地。”
“不行!”翟老夫人气的头发像是要倒竖直立似的:“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你置喙的馀地,现在我就上长宁王府提亲去,省得你这个不肖孙,拿这些话来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