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是锺老板偶尔到江南来谈生意的落脚处,可是却修建得小巧玲珑、精致典雅。最奇怪的是,这里的回廊、小桥都非常窄小,曲曲折折,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又七转八回,怎么也走不到;明明很远的地方,却只要转一个弯就会柳暗花明,出现在眼前。
锺老板肥大的身躯,在院子里摇来晃去,几乎把整条路都填满了。
走着走着,慕容逸飞看出了点门道,“锺老板,你这园子是按照阴阳八卦设计的吗?”
“什么阴阳八卦?这个院子我买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慕容公子,你也觉得很别扭吗?如果你也这样认为,我就把这里统统拆掉,院子就应该宽宽敞敞的嘛!要看就看真山、真水,弄个到处是洞的大石头,就叫什么假山,慕容公子,不是我爱说,你们江南人啊,就是喜欢这些小东西,一点都不豪爽。”说到兴起,他挥舞着双手,口沫横飞。
“当然不能和锺老板见惯的广阔天地相比喽!”慕容逸飞陪笑着回答。其实他对阴阳八卦这些东西也不甚了解,既然锺老板不介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罢转过假山,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
“锺叔叔,您来啦。”
“小姐,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老锺就可以啦!”锺老板的态度立刻变得谦卑有礼。“慕容公子,这位就是我恩人的女儿,琴儿小姐。”
这一刻,慕容逸飞完全听不到锺老板说的任何一个字,因为在见到琴儿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好象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美人,但那似曾相识、坚定又温柔的眼神,让他心动不已。
真是太美了!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第二章
琴儿绝美的容颜和端庄的姿态,混合着刚柔并济的气质,让平日和女人接触不多的慕容逸飞无力抵抗。
“琴儿见过慕容公子。”
听到她问候的声音,慕容逸飞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连忙回礼。
虽然他娶过三任妻子,但每次未等他看清容颜,女方便死于非命。
再加上,平日里总是为生意四处奔走,接触的都是些青楼女子,或是抛头露面做小生意的中年妇人,根本没有机会认识真正气质高贵的大家闺秀,像琴儿这样的女人已经是超乎他所能想象,以致突然见到貌美如花、气质高贵的她站在面前,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琴儿接下来的话,更让慕容逸飞不知如何应对。
“锺叔叔,您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来招待慕容公子就可以。”她很明显的要求锺老板离开。
“可是……小姐,您单独招待慕容公子恐怕不合礼仪吧?”他婉转地提醒她。
“没关系,我相信慕容公子是位正人君子,不会做出什么不讲礼数的事情,是不是,慕容公子?”
被她灵活的眼神扫过,慕容逸飞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锺老板犹豫片刻,终于起身离开。
待人走远,琴儿请他坐在花园的石桌旁,倒上一杯清茶后,便默不作声。
半晌,慕容逸飞乱成一团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这才理智的思考目前的处境。
原以为,用价值几百万两的牧场做陪嫁的女人,绝对会是个丑女,或者身有残疾,没想到这位琴儿姑娘美貌如天仙,身上也看不出有任何残缺。
他更加疑惑了,实在想不出如此完美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自己这个恶名昭彰的“新娘杀手”?
见他冷静下来,琴儿这才缓缓开口。“不知道锺叔叔对慕容公子都说了些什么?”
“锺老板说,姑娘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还说……”
“琴儿痴心妄想欲嫁给慕容公子,是吗?”
“不是不是,姑娘品貌绝佳,绝对谈不上什么痴心妄想,倒是慕容逸飞配不上姑娘。”
“不,是我高攀了。以我对锺叔叔的了解,关于我的身世,我想他说的并不完全上定隐瞒了不少。慕容公子愿意再听一次这些陈年往事吗?”
“慕容逸飞愿意洗耳恭听。”
琴儿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出自己的身世。
“我娘,原本是青楼的琴娘,专门给客人弹曲助兴,因为卖艺不卖身,又琴艺高超,很快的,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名妓,但也因此引来不少登徒子。某天,我娘看到锺叔叔躺在街边,便救了他。起初,锺叔叔留在我娘身边,专门负责挡那些喝醉酒的登徒子,后来我娘给锺叔叔一笔钱,让他做点小生意。”
“噢!”他没想到锺老板不但是白手起家,还曾经在青楼工作过。
“尔后,我娘认识了我爹,两个人一见钟情,我爹就把我娘带回家,只是我爹家里有财有势,还有位十分强悍的正室,我娘这个青楼女子在那里……”琴儿摇摇头,喝下手边的凉茶。
慕容逸飞了解她未竟的语意。有的大户人家对待小妾的态度,连丫鬟都不如,青楼出身的小妾被正室虐待,甚至被活活打死的传闻也常听说。
“后来,我娘受不了,就带着我逃了出来。”
“你爹呢?”慕容逸飞追问。
一见她苦笑地摇摇头,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如果有人袒护,她们又何必逃出来。
“从那里逃出之后,娘就打算带着我投靠她的结拜姊妹,我的干娘。只是中途遇到锺叔叔,他不忘过去的情分收留我们,没想到……没想到……”琴儿说着说着,突然抽泣起来。“娘把我托付给锺叔叔后,就突然不见了,找不到任何踪迹,就像凭空消失似的。他们都说,我娘想不开……寻死了。”
成串的泪珠,顺着她白晰的脸颊滑落。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慕容逸飞感到心痛不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她,只能掏出身上的锦帕递过去。
“你的手帕是真丝制的,擦不干泪水,用我这条吧。”
琴儿接过手帕,泪眼蒙胧地细看,“这是新款式吗?”
“嗯?”听她突然冒出的话!慕容逸飞一时愣住。
“请问,这是慕容家的织坊……织出来的最新款式吗?”她哽咽地问道。
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平常女人只要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她不但自己止住哭泣,反而问起锦帕的事情,这完全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
“是二十天前刚刚织出来的。”
“真的好漂亮,我替锺叔叔要这种锦帕在北方的代理权可以吗?”因为哭泣而混乱的气息还未平复,她就开始和他讨价还价谈生意。
说到做生意,慕容逸飞立刻精神一来,详细地介绍锦帕的特别之处。
琴儿也打起精神,从制作到成本,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地仔细询问。
两个人之前的尴尬和羞涩,转眼被抛到九霄云外,从锦帕织造讲到经商之道,不一会儿,琴儿和慕容逸飞就熟悉得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蓦地,琴儿笑了起来。
“琴儿小姐,何以发笑?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公子没说错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之前怕见到公子无话可说,特别请师傅教我琴棋书画,也因为公子是武学世家,还学了些粗浅的武功,没想到现在全派不上用场。”
“不怕琴儿小姐笑话,琴棋书画我兴趣不大,至于武功,幼年虽说学过一点,但也早已荒废。我唯一的兴趣就是经商,没想到小姐也精通经商之道,今日一席话让在下也受益良多。”
“平日在锺叔叔身边学着玩,琴儿也只是学了点皮毛罢了。”
“说到锺老板,刚才在外面,他说……”慕容逸飞大口呼吸几下,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想把琴儿姑娘许配给我,不知道姑娘的意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