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讲这些也来不及了吧……”罗允香见他的脸色微变,马上搬出另一套比较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再说,我是真的很想来啊!能出国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上流社会”的宴会也不错……”说来遗憾啊!考进“A苦瓜”时她就幻想能常出国采访,早早办好了护照;没想到,直到昨天才盖上第一个出境戳章。
“是吗,那你玩得开心一点!”冷不防,尹宵俯身在罗允香脸颊亲了一下,并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前,塞给她一张邀请函:“会场在二楼,时间到了自己下去吧!我没空来接你。”言罢,他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只剩罗允香捏着手中的卡片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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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东京翡翠饭店”建筑主体,在夕阳霞红与湛蓝夜幕的对比下,更显得皎洁无瑕。随着闾色渐浓,停驻饭店大门前的黑头车也越来越多;衣香鬓影的名媛绅士们,目的地几乎都是二楼的“京泽厅”。
不过,却有一个俏丽的短发女子踩着不太平稳的步伐,在众多拾阶上楼的人潮中,小心翼翼地往楼下大厅走去——
“啊~”又踩到了!罗允香真是拿这种细跟鞋、和超容易勾到的薄纱布料没辄;几乎走没两步她都得停下来,一面把勾在鞋跟的裙摆拆下来,一面小心自己胸前别走光。
衬着夜色的落地玻璃窗,如镜倒映罗允香的纤纤身影。
她娥眉微蹙地看着自己一身礼服、蕾丝短手套、缀满珠饰的细跟高跟鞋、施华洛世奇水晶耳环套链……
当然,这身打扮必然得上点彩妆:尹宵连这点都设想好了,直接联络了梳化师,让她时间一到就去敲罗允香房门。
罗允香惊讶又感谢他的细心,只是平常素净习惯了,这“全副武装”的模样,让她不由得感到别扭,且说——
“为什么是这一件啊?!”她身上下是中庸的灰洋装,而是那件百褶纤纤的罗马式低胸纱质礼服。再仔细一看,连手套和鞋子的色调都是十分协调的米色系,可见并非店员小姐会错意。
罗允香有种被尹宵摆了一道的感觉。
“不过…他竟然说我这样穿很好看……”掩不住的窃喜,在她嘴角荡漾开来。
想起尹宵,罗允香立刻步下剩没几阶的红绒布回旋梯。
罢刚在宴会厅,罗允香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英文跟她一样菜,但肯沟通的服务生,并顺利打听到厨房在一楼。
虽然,她知道尹宵可能正忙着,见到她不是摆脸色就是爱理不理;不过,和“京泽厅”里令人窒息的上流气氛比起来,罗允香宁可在厨房油烟里大口呼吸。
“厨房…到底在哪里啊?”她也不否认,此番前去只因这全然陌生又语言不通的环境,让她份外想念尹宵而已。
罗允香往大厅深处走去,蓦地,一个饭店领班状的男人把她拦下来:“申し译ござぃませんが,何か手△伍ぅことがぁりますか?(十分抱歉,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ㄟ……”罗允香本能后退的脚步,却被爱和裙摆纠缠的细鞋跟扰乱若不是附近的女侍眼明手快,她可能又要重现在富基渔港的糗状。
经过一阵英、日文加比手划脚的沟通,经理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罗允香想到厨房去找朋友。
但是,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又见她手中有山崎家寿宴的邀请函,便半强迫地“护送”她回到二楼“金泽厅”。
五分钟后,罗允香一如之前地拎着裙摆,埋没在举着香槟呵呵谈笑的人群中当璧花。
“哎,真是白跑一趟!”她低下头,心疼地看着被自己踩得有点皱的纱裙,忽然发现身旁插满海芋的巨大花台下,有个小小的东西会反光。
罗允香拾起一看:“好漂亮…不知是谁掉的……”淡紫色的不知名宝石和碎钻,镶工细腻地拼镌出一梗铃兰,是个造型十分特殊的胸针。
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不敢奢求找得到主人;至少觉得该把它交给宴席的工作人员。才刚这么想,罗允香就看见不远处有个满头银发、身着酱紫红色手绘和服的老婆婆,低头在摆设餐点的长桌前频频撩动台布,像是在找东西。
会不会是她?罗允香走近一些,更确定心中的揣测;因为,婆婆身上和服的图案,正是一串又一串典雅的铃兰。
“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罗允香用日剧学来的别脚日文,顺利引起婆婆的注意,没把握叙述经过,她只好傻笑着递上手中的胸针。
不过,从婆婆的高兴又欣慰的表情看来,罗允香猜对了!
“どぅもぁりがとぅござぃます(非常谢谢)……”十分亲切慈祥的老婆婆,在罗允香帮她别好胸针后,回敬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罗允香还没学到“不客气”,只好笑着点点头。
或许,正应验“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话,物归原主后罗允香的心情轻快不少,也不再像方才那么觉得无聊。
然而,身旁少了尹宵,罗允香还是感到有些寂寞;心念一转,她决定从长长的自助式餐点桌上,尽可能感受尹宵的存在。
罗允香很快分辨出墨色漆盘上,冰雕玉凝般的透明刺身正是出自尹宵之手,但鱼肉依然不在她食用范围以内,因此,她锁定旁边一大盘花色缤纷的寿司。
孰料,她才刚挟起一片海苔寿司,手中的夹子就冷不防被抽走:“不行,那里面卷了旗鱼!”
“尹宵?”罗允香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不是饿死就是吐到死吧?”尹宵调侃道,熟门熟路挑选出没有鱼肉的餐点,放进她手中的餐盘。
罗允香看着盘中堆得像小山的食物:“够了啦!太多我吃不完……”
“我做的料里,你敢剩下?”尹宵眼神凛利的瞥向她。
“不敢。”只敢吐掉而已;罗允香想起初次见面时,她毫不给面子地把尹宵的菜吐进马桶的往事。
“那就多吃点。”尹宵冷冷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关怀:“吃胖一点…免得别人以为我虐待员工。”
“有啊!我来“寝子”上班以后,胖了两公斤耶!”
“是喔?”尹宵回看她一眼,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也是啦…否则,我看你也很难撑起这件衣服。”
“尹宵!”罗允香岂听不出他暧昧的语气为哪桩?
他带她走到外面的露台,坐上长椅恰好将饭店后方的城市花园尽收眼底。抬起头,是霓虹招牌粼粼炫目的摩登东京:视线放低,樱花满枝团簇,展现优雅怀旧的江户风情。
尹宵看着罗允香的注意力在美景和美食间拉距、徘徊,笑问:“好吃吗?”虽然他明知答案。
“嗯!”罗允香用力点点头,满嘴食物有些含糊:“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这种一点也不希罕的平淡赞美,尹宵听过不下千百次了。但是,他仍感到一丝欣慰:“你喜欢吃我做的菜?”
“喜欢啊!”唔,仅限没有鱼肉的!罗允香想都没想的回答。像是替自己的话佐证,她一大口咬掉半片花寿司。
“那,“我”和“我做的菜”,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闻言,罗允香嚼咽一半的醋饭险些哽住。
不了解尹宵此问的动机,罗允香不敢轻举妄言。
“呃…师傅,您、您在说什么啊?真是爱开玩笑!呵呵呵……”她试图以疏离的称谓拉开距离、化解尴尬,娇躯更本能地往左挪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