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夕!这么巧,这个时候在这里还能碰上妳!”
耳际响起一个语带欣喜的男声,让本来心乱如麻的聿宛夕顿时忘了该作何反应。她愣了一愣,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你……”她不是已经用迷香将他迷晕了吗?为什么他此刻会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
“难得我们都有如此好的兴致出来赏月呢!”傅虚怀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朝呆若木鸡的聿宛夕说道。
“对啊!我就是看今天的月色如此皎洁,所以才一时兴起出来赏赏月。”聿宛夕定了定心神,马上恢复一派自如的样子。
赏月是假,半夜偷溜出来摆月兑他才是真的吧!暗虚怀看着她整装待发的样子心里感到好笑。为了摆月兑他,她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我们居然志趣相投!只不过,宛夕,妳赏月为何要将包袱给背出来呢?”他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嘿嘿!”她干笑两声,尴尬地回答:“我人不在房中,怕有贼人潜入偷东西,所以还是带在身边放心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妳带着佩剑则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有贼子来袭,对吧?”傅虚怀似乎恍然大悟,得出了一个结论。
“呵呵!是啊,是啊!”聿宛夕连连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生气,好你个伪君子!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还假惺惺地替她找借口,在别人面前是个烂好人、正人君子,在她面前就将自己虚伪、好诈、小人、无耻的本性全显露出来!此刻,聿宛夕非常明白傅虚怀在消遣自己,却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谁教她现在骑虎难下。
既然要虚伪那就大家一起来虚伪好了,反正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她一起赏月,增进感情。经过上次共同看日出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对她的爱意,那种相互之间完美的契合,那种幸福满足的感觉也只能在她身上寻到,无可取代。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虽然如今聿宛夕并不接受,但只要她一旦接受就绝对会如飞蛾扑火,虽会葬身火窟也在所不惜!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让她接受他的感情,完全敞开心扉的接受,抛开他们之间的一切困难与他同赴一场天荒地老的恋爱。
会遇上她,是上天不舍得他白白在人世间走一遭,虽风光无限却是高处不胜寒。
“宛夕,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那就坐下来一同赏月吧!如此美好的月色不欣赏岂不可惜。”
“抱歉,天色太晚,我得回房休息,傅大人你只能独自一个人赏月了,失陪!”聿宛夕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邀请,转身便走。
暗虚怀哪里肯放过她,马上便拉住她说道:“难得月色这么好,还是赏月吧。”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跃上了屋顶。
“你拉我上来干什么?我说过我要休息!”怒火迅速聚集中。
“赏月呢,必须是和自己心上人一起才会有感觉。这种风高月明的时节,赏月最好了。”他不理会她的不满径自说了起来,“妳说月宫里是不是真有嫦娥、玉兔呢?”
“好笑!”她忍不住接话。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抛弃一段幸福美满、刻骨铭心的恋情奔赴清虚、独守广寒,她值得吗?”
“是人就会有私心,何况是飘然成仙这种难求之事!”她对他的质疑嗤之以鼻。
“后羿那么爱她,她却抛弃了后羿独自成仙!”有些指控的语气。
“可是也有传说说是由于后羿后来沉溺于声色犬马,嫦娥屡次规劝不成,失望之余才偷得仙药独登仙籍。世间的人只知她弃夫成仙,却不知她原是对后羿彻底失望才飞升月宫,冷眼看着自己曾经恩爱的夫婿自食恶果,世间人对她的看法未免太过片面。”她辩道。
“看着自己曾经山盟海誓的恋人横死他人刀下成为一堆白骨,而她自己则生生世世在凄冷的广寒宫里,陪伴的只有吴刚、玉兔和桂树,说是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心里却是孤寂异常。爱情绚烂如烟花,而夜空中为自己绽放的那一朵却被自己亲手所湮灭,登了仙籍、入了广寒又怎样?她逃得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孤单寂寞吗?”
“你也说了,后羿只不过是她曾经的恋人,当山盟海誓已成灰飞烟灭,爱情也就成了场风花雪月。也许,她在往后干百年的岁月中也会后悔当时独自奔月、后悔放弃了一段美满的姻缘,但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再也没能出现一位让她心起波澜的后羿,也就注定了她永远都必须独守清虚。没了后羿,嫦娥永远都不会下世寻找姻缘。”她能理解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情。
“高处不胜寒,若是能得一与自己心灵相契的如花美眷,两人长相斯守岂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他若有所指。
是啊,高处不胜寒!她何尝不是如月里嫦娥独自承受孤单?寻一个心灵相契的伴侣,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聿宛夕没有回答,转头正好迎上傅虚怀那比月光还温柔的目光,心下激起圈圈涟漪,她的那个神仙眷侣会是他吗?
暗虚怀也不再多说,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让她自己慢慢厘清头绪吧!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看着圆月若有所思。
一身轻装,走山访水,寻着前人的遗迹踏歌行去,青山影里、狂歌痛饮。一路行来,聿宛夕着实是过得潇洒、惬意,当然如果身边少了傅虚怀这个无赖就更完美了。
她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的楣,一出宿云山庄就让那个无赖缠上,她不过多事地从众堆青楼女子中救了他一把,没想到这一救就是恶梦的开始。
白云飘过,湛蓝澄澈的天空里偶尔有飞鸟飞过的痕迹。油油的绿草地上各色的花办零星地洒了一地,而罪魁祸首至今仍然没有停止手中“辣手摧花”的恶行。此刻的聿宛夕哪里还有半分江南第一才女的温婉雍容、高雅和孤傲?一旁抱胸斜倚在一株浓密高树旁的温文俊逸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草地上拼命发泄的人。发泄一番之后,聿宛夕二话没说,跨上了白马扬鞭而去。她需要一种更为狂野的宣泄方武,骑马似乎很不错。
见聿宛夕一走,傅虚怀也不慌不忙的跨上爱驹追了上去,聿宛夕的平凡白马又怎能比得上傅虚怀的汗血宝马?没三两下便给傅虚怀追上。
“小人!伪君子!”聿宛夕一看见傅虚怀就生气。这厚脸皮的死家伙!丙然是惹人讨厌的官僚子弟,无耻得可以。说什么赏月,结果干柴烈火差点赏到床上!
“用这么亲切的称呼叫妳的相公我啊?”似乎他在她面前总是无赖的形象。
“很抱歉,我相公姓白,杭州人士!没想到我们堂堂武英殿大学士的公子、当今兵部尚书,却是个意图染指有夫之妇的衣冠禽兽!”她冷哼,只要一碰上傅虚怀,她素有的冷静理智就全部飞到九霄云外。
“哪里!饼奖!”傅虚怀回答得脸不红气不喘,高兴地接受她的“恭维”。
“客气!”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一拳打掉他那副可恶嘴脸的冲动。向来都只有她让别人头痛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整她?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
两人在“礼尚往来”间已不知不觉到了金陵,入了城。
这家客栈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装潢,但平淡中的清雅、素洁更是能吸引聿宛夕的目光。将马交给店小二,她微笑着进了店,挑张靠里的桌子坐下,后面的傅虚怀也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