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必要,那我们也不需要再谈下去,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好了,傅尚书,请离开!”这已经是聿宛夕最后忍耐的极限了。
“那好,我出去了,妳好好休息。”出乎意料的,傅虚怀这一次竟然爽快地出去,临走之前没忘记将饭碗这一类的东西整理好带出去。
终于将他送走,聿宛夕真忍不住要欢呼,只不过心中莫名涌上的那一股失落却让她没了庆祝的心情。这是什么反应?竟会感到失落,这是连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迅速地自桌边站起,她决定明天早上就走,留在这里只会让那个无耻的家伙有纠缠她的机会。实际上,她更加明白留在这里会让她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所做的一切。
华山,取名西岳,据说是因为周平王迁都洛阳,华山在东周京城之西故称,以险拔峻峭称雄于世。华山共有五大峰,即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中峰玉女,南峰落雁,北峰云台。东峰是华山观日出的最佳山峰又名“朝阳峰”,峰上有三茅洞,而附近的清虚洞前有一孤峰,峰顶上有铁互亭一座,铁棋一枰,据说前几朝曾有皇帝与人在此对弈而败北,因此称为“赌棋亭”,聿宛夕此行华山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亭子和一览华山日出的胜景。
天刚亮,客栈的门还未打开,只有厨房里点起了灯火,大概是早起准备早膳的师傅在忙着吧。
聿宛夕背了包袱偷偷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看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不,应该是确定傅虚怀不在她才安心地从后门溜走,准备朝华山前进。
聿宛夕施展轻功疾驰了好一阵子才抵达华山脚下,若不是她轻功了得,恐怕还得费些时候。
由于怕傅虚怀跟着,她一路上直赶着路,也就忘了要用早膳这回事,而现在一停下便感觉到月复中的饥渴。于是她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干粮。
此时,太阳已从云端爬出,并且开始散发着灼人的热度。纤长的玉指顺着粉颊扫下,透明汗滴如露水滴落叶尖一般从青葱似的指尖滑下,很快便没入土中。聿宛夕提了提身上的衣裳,想空出点空隙让身上舒服一点,反正四下无人,动作放肆一些也无妨。
抬起头来,艳红的太阳开始有些刺眼,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到达孤峰顶了吧。
休息够了,体力也已完全恢复,聿宛夕收拾好包袱施展开轻功朝山顶奔去,专心赶路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自始至终都跟着一条人影。
暗虚怀朝前面的背影露出一抹兴致盎然的笑容,迈开脚步悄悄跟上了前面的人。现在还不是他现身的时候,还在山脚下,以聿宛夕的个性现在见到他一定会立刻打道回府,还是等到了孤峰顶再现身吧,他就不相信她到了那个时候会前功尽弃,如果她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他也就不得不佩服她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朝孤峰行去。
丙然不出聿宛夕所料,正午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了峰顶,一上峰,聿宛夕便感觉到四周飘荡的云朵在她身边穿梭,对面的朝阳峰也已经是在一片云雾的缭绕之下,两峰之间的那根铁索也隐去大半。
冷风拂来,云烟四散,让人感觉彷佛是置身仙境。
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忘在客栈里没带出来。感觉越来越冷,她不得不提起佩剑和包袱打算下山,看样子只有下山了,否则明天孤峰上一定多一具冻僵的女尸。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向来心思缜密的自己会如此粗心大意地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忘在客栈里,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傅虚怀就让她失去了方寸?
举步,准备离开孤峰,没想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又是你!你不要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好吗?”本来就懊恼不已,在见到傅虚怀时心情更是恶劣。
暗虚怀对她的厌恶当作没看见,径自为她披上了裘皮大衣。由于实在是太冷,聿宛夕也没拒绝,在这种时候还不接受别人的帮助,那她就是笨蛋中的笨蛋!就算那人有不良的企图,但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我看妳忘了将衣服带来,怕妳冻着就给妳送了上来。既然已经来了,不去朝阳峰看看日出、不上赌棋亭岂不可惜?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吧。”
明明是他死皮赖脸要跟人家上山的,只不过看人家东西忘了拿顺便带上,现在却成了她不得不让他跟的理由!聿宛夕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算了,反正反对也没用,他喜欢跟就让他跟好了。
她往前走,他趋步跟上,他知道她要上赌棋亭,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那就一起吧!
没走多久,两人便到达目的地。此时,四周的云烟已经开始渐渐消散,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云烟散去后一阵浓得出奇的大雾又自山中升了起来。浓雾缭绕,将整座孤峰都笼罩住。雾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人看不清楚一步之外的景物。这样下去,他们将会被困在山顶。
暗虚怀没有因浓雾而停下脚步,反而一直不停小心地走着。聿宛夕小心翼翼地跟在傅虚怀后面,虽然大雾仍旧遮掩住暗虚怀的身影,但她还能凭着他的气息确定他的所在。“傅虚怀,难道你想这样一直在这里被困着?”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彷佛置身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这种带着未知的虚无让人很不安。
暗虚怀不断试探地走着,这让聿宛夕很不理解,雾太大,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不可能,为今之计就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她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傅虚怀想不到,但是他不停地在走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这大概跟那分乍起的诡异气息有关吧!
“妳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走。”
从他慎重的语气中,聿宛夕听出了危险的讯息,原本因他而变得不平静的心湖再度泛起不安,脚下的步子也就自然紧跟前面的人。
身处险境,顾不得那么多,她跨大一步与他并肩。
“怎么了?”不安并没有让她失去冷静,但是与他并着肩则让她有些心慌。
“冷不冷?”傅虚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大掌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这么凉!妳会冷怎么不说呢!”冰冷的感觉透过掌心传到心房,让他心不住泛疼。唉!她怎么就是如此的固执呢?他连忙月兑下自己身上的裘皮大衣披在聿宛夕身上好让她变得暖和一些。
“没关系,你专心想事情就好,不要管我。”
难得聿宛夕这一次没有用凶巴巴的语气跟傅虚怀讲话。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仍有他残余的体温以及他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傅虚怀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冰凉,聿宛夕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他掌心传来,自她指尖扩散到四肢百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她身上的大衣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一直沉浸在他的温暖当中的聿宛夕几乎已经忘记了要怎么走路,陡然停下的傅虚怀让她来不及收住已经跨出的脚步,身子往前猛然一倾,如不是傅虚怀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她恐怕就要摔得鼻青脸肿了。
“谢谢!我没事。”扶在她腰间的手让她尴尬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拙地推开他,轻轻道了声谢。然而,傅虚怀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开她,手中的力道反而加大了一些,不让她有机会月兑离自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