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不敢放?”风琅微笑着,慢慢抽出鞘中的宝剑,架在他脖子上,“再问一遍,你放是不放?”
李远山的脖子上一片冰凉,脸色登时变了。他知道太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不放,他现在马上得死,放了还能有点辩解的余地。所以他只能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反对。
风琅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禁卫军,所到之处,禁卫军的武器纷纷落地。不一会儿,每个人都跪倒在地。
冰湖愣在马上,看着风琅策马奔到她身边,只觉得自己在作梦一般。
望着风琅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为什么要放我走?”
风琅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把妳强留在身边,妳一定会很不快乐,妳会一天天的凋零枯萎。”
从刚才看到她神情坚决地将剑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上时,他就知道,他再也不能强留住她的身心了。
他感谢上天将她送进他的生命里,感谢上天让他拥有过她,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快乐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冰湖泪如泉涌,她知道,他有多么不愿意放开自己。
“可是回去以后,你该怎么办?”西齐王怎么可能放过他?帝王之家,即便亲如父子,那亲情也是极为有限的,各国历史上,弒父杀子、谋害手足还会少吗?何况是如今,他这样公然反抗西齐王?
她泪眼模糊地凝望着他,那俊美的脸在她眼前变得迷离。
风琅长手一伸,将她从她的马上抱到自己怀里,与他共骑。
他用双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唇先是落在她脸上,吻去她的泪,然后慢慢游移到她的唇;他的吻如蝴蝶般,轻轻落在她娇女敕的唇瓣上。
他的吻开始是极尽温柔的,彷佛她是易碎的宝贝般,但渐渐地变得粗暴,他疯狂地蹂躏她的唇,他的舌与她的深深纠缠着,霸道地挑弄着粉红的舌尖,疯狂地汲取她口中清甜的芳香,彷佛要将以后几十年再也得不到的东西一次全部掠夺。
也许,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吻她,这次离别后,他们可能永无相见之日。
一声沙哑的吟哦逸出喉咙,属于他的气息、力量再次包围了她,令她陷入狂喜的漩涡,难以自拔。
她神智混乱,疯狂地回应他。
周围的禁卫军们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吻得难分难解的两人,那绝望的气息,即使不是当事人也能感觉得到。
良久,贴合的唇瓣才终于分开。
风琅注视着她迷蒙的星眸、酡红的脸,心再次揪紧。
他不想放开她,一点都不想……
“妳该走了。”他调匀呼吸。她必须马上走,否则再这样下去,他很难保证,他是不是还能那么洒月兑地放她离开。
她必须立刻走,否则,他极有可能反悔。
他从腰上模出一根权杖交给她,“这根权杖是我的象征,我估计妳这一去,后面还会有追兵,如果遇到麻烦,拿出这根权杖,就可通行无阻。”
她接过权杖,再次深深地看一眼他深邃的眼眸、俊美的脸,把他的轮廓牢牢的刻在心底。
然后,她上马,扬鞭,胯下的千里驹长啸一声,如风般远去。
必山寂寂,烟尘渺渺,从此所有良辰美景,对风琅而言,都不再有意义。
“你说什么?太子把冰湖放走了?”
王宫内,西齐王正大发雷霆,对李远山咆哮。
李远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是的。微臣原先以王上捉拿为由拒绝,但太子殿下竟拔出剑要杀微臣,微臣不敢不从。”
“传太子进宫见朕。”
不待太监传令,风琅已经出现在西齐王面前。
西齐王怒吼着:“琅儿,李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
风琅不卑不亢地回答:“全部属实。”
西齐王气得脸色发白,“为什么?你该知道,现在东陵正是群龙无首,国君病危,真正的太子体弱,不能理事,朝中也无良将,冰湖公主又被扣留在西齐,这正是我们吞并东陵的大好时机,你放她一走,冰湖公主又聪慧绝伦,在东陵号召力很强,这对我们攻打东陵岂不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风琅神色冰冷,脸上彷佛戴上一层面具,毫无表情。
他垂手肃立,“儿臣知错,任凭父王处罚。”
西齐王望着自己一向非常疼爱的儿子,长叹一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风琅眼中某个亮光一闪而逝,还是不回答。
西齐王望着自己的儿子,这出色的儿子一向被公认为够冷酷、够有手段,是最像他的,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你下去吧,罚你太子府三年无俸禄可领,回去思过吧。”
风琅无言退下,这惩罚算是轻的,但重要的并不在此,而是他知道,父王对他的宠信已经大失,嫌隙已生,自己这太子之位,只怕也不牢靠了。
风钦并没有死,他只是被贬为平民,要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一切因冰湖的逃离,再次产生了变数。
第十章
日夜兼程的赶路,半个月后,冰湖赶回东陵都城。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全靠风琅交给她的权杖,地方上的官员或查巡的人一见这权杖,马上乖乖放行,不敢有任何怠慢。
东陵京城从表面看来,依然繁华如昔,只是不久之后,恐怕就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了。
从她离开至今,已有整整一年了。
她一回宫,便直奔东陵王所住的永寿宫。
永寿宫内出奇的安静,一见到她回来,所有宫女都露出惊诧之色,不明白公主怎能自西齐严密的防守下顺利逃月兑?
“父王、父王!”冰湖急急走入,靠近那华丽的床铺。
床上的人挣扎一下,睁开了眼,循声看向她。乍见她时,那混浊的老眼中有着不敢置信,渐渐转为惊喜。
“湖儿,是妳吗?”东陵王伸出枯瘦的手。
冰湖伸出手与他相握,同时问身边站立的宫女:“怎么会这样?在我走之前,父王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东陵王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便立刻退了出去。
他低声道:“湖儿,不能怪她们。我的病……是因为妳弟弟死了,我一时禁不起这个打击,又刚巧受了点风寒,没想到病情越来越严重,一病不起一直到今天。”
冰湖浑身一震,弟弟死了?
即使明知道弟弟绝对不是长寿的命,但毕竟骨肉亲情,她的眼不禁一酸。
“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京城里也没有人穿缟素啊?”按照惯例,王室有人死去,京城所有人民都需全身缟素。
“那是因为我要所有人严守秘密,我怕其他国家和朝中一些野心人士乘机作乱啊!”他后宫妃子众多,但子嗣不旺,连个兄弟也没有,就怕外戚专权。
冰湖黯然一叹,她不想告诉他,即使是这样,西齐也不会放过他们。但现在的父王,绝对禁不起任何打击了。
“湖儿,妳回来就好办了。妳一向以男装示人,我们只需对外界宣布妳是太子,死去的是女扮男装的公主,妳看这可行吗?”
东陵以公主代太子为人质之事,已经天下皆知,西齐便是以此为由发兵。而东陵历代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冰湖点头,“不错,父王,请你马上召告天下,就说冰湖公主在从西齐逃亡回来时被西齐追兵所伤,回国后不治而亡。从此由太子冰河暂代朝政。”
西齐……风琅……
风琅在得知她的死讯时,会为她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