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凌驭日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笑了,“那就一起来吧,既然你坚持。”
“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跟着凌驭日从里约热内卢飞到巴西利亚,又从巴西利亚转飞到马瑙斯。当凌驭日取出一张巴西地图,又在研究下一步目的地的时候,宁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儿。”凌驭日指指地图上那一整片浓重绿色中的小小红点。
“这儿?”宁宸诧异地睁大了眼,“我以为你是要去找严青的。”
“没错。”
“那又为什么要回到原地?有什么理由让你认为他会留在那里这么久?”
“直觉。”凌驭日态度轻松地耸耸肩,“我说过这是一场赌局。押中了一把通吃,押错了满盘输净。要是你觉得太冒险,现在撤注还来得及。”
“哼!”宁宸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外加打在他肩上的重重一拳。
“那就跟我走吧。”凌驭日咧着嘴揉揉肩膀,脸上的笑容却毫不褪色。
“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去找他们?”宁宸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身休闲装束,近乎赤手空拳的凌驭日。
“我还没那么弱智吧?”凌驭日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就算这里是韩滔的地盘。可如果我连一点可靠的关系都没有,那这个帮主的位子也真的该让给别人坐了。”
丙然,事实充分证明,凌驭日这个暗夜之王决不是枉得虚名,而他这二十几年的黑道更不是白混的。
也不知凌驭日是在什么时候给不知什么人传了个消息,当飞机降落在马瑙斯机场的时候,故意拖在最后下机的两个人刚一走下舷梯,一辆极不起眼的小车子就开到了面前。
谤本不需要通过关口,上了车,车子就直接从后门开出了机场。
车子驶出机场的大门,不紧不慢地开过两个街口,在一条热热闹闹的马路边停下来。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吹着口哨的司机转头向凌驭日行了个礼,跳下车就走,什么也没说地把车子留给了他们。
“累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看着司机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凌驭日连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顺理成章地坐上驾驶位,笑吟吟地问。
宁宸摇摇头。“还是办正事吧。停留的时间越久,被他们发现的可能就越大,最好还是小心一点,速战速决。”
“晨阳啊,你还真是……”凌驭日有点无奈地看了宁宸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一旦认真办起事来,凌驭日效率还是相当惊人的。当然,更惊人的是他对当地的熟悉程度和关系人脉。不过短短的一个下午,凌驭日带着宁宸在城里兜了一个大圈子,在酒吧、餐馆和杂货店进进出出,见了好几位相貌普通身份暧昧的各色人物之后,他们开来的汽车已经换成了一架小小的直升机,身上也配备了包括卫星定位仪、高频微波通讯器在内的一整套最先进的行动装备,更充分掌握了‘暗夜’南美分部的最新动态。
“‘暗夜’的情况还算是基本正常,并没有传出改朝换代的大新闻。”看完手上的一份资料,宁宸皱眉思索着说。
“唔,只除了韩滔突然调动人手,加强了对水陆空各路交通的监视与控制。还有,多了些不引人注意的小辨模行动。”凌驭日淡淡地指出了这一点。
“他们的反应似乎太慢了。”宁宸有点困惑,“到现在为止,没有关于严青的消息。如果他不是真的还没走,就是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晨阳……”凌驭日看着宁宸,再一次欲言又止。
早就发现了凌驭日态度的明显异常,宁宸却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问。
“……算了。”沉默了片刻,凌驭日突然叹口气,不再迟疑地推动了手中的操纵杆,直升机在轻快的“轧轧”声中冲天而起,飞向他们刚离开不久的亚马逊丛林。
严格地说起来,位于丛林深处的那座建筑并不是‘暗夜’在南美的一处分堂,甚至连联络点都算不上,只是用来培养新人的一个训练营而已。
想当年,宁宸也曾在这里受过严苛得近乎残酷的魔鬼式训练。而负责训练的总负责人,则正是行踪飘忽、身份神秘的刑堂堂主严青。
虽然在长达一年的训练期间,宁宸从未曾见过严青在营里出现。但是不难想到,既然能负责这份难度极高要求极严的训练工作,严青的能力、水准以及他对环境的熟悉程度必然已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事实上,这个规模不小的训练营也可以算是严青的领地了。如果在这里同他交手,没有人能轻易地占到上风,就算是凌驭日也不例外。
“里面人手好象不多,但是戒备很严。”宁宸放下手中的远距离红外监视镜,淡淡地说。
“当然。今年没有多少新人接受训练,严青的日子清闲得很。”
“但是防卫的程度却比我受训的时候高得多了。”
“是吗?”凌驭日笑了笑,拿起监视镜观察了一会儿,“唔,好象是比前些天复杂了一点。想要不被发现地偷溜进去,难度倒还真的不小呢。”
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却只有两个人,硬碰硬地动手显然行不通。保证行动的绝对隐密性是赢得赌局的唯一途径。为了不至于惊动对手,他们在距离训练营几十公里的地方就停下了飞机,改用橡皮艇顺流而下。面对严青这样的对手,任何一点细小的疏漏都会招致失败。
“两个人的目标太大,还是分头行动吧。”凌驭日整整腰间的装备,站起身,“我进主楼,你在外围帮我掩护和警戒。OK?”
宁宸不大赞同地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凌驭日又抢先开了口:“别忘了咱们今天的目标只是严青,又不是要跟他们交火开仗,当然越分散越机动灵活,挤在一起有什么用?再说,里面的防卫那么严,掩护的责任重得很,难度也高,比行动的人还要辛苦,别以为你可以躲轻闲。”
“那换你掩护好了,我进去。”宁宸毫不上当地冷冷反驳。
“你还真是够难哄。”凌驭日没有办法地摇头失笑,“好,老实说,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当然应该由我们面对面解决,没有第三者插手比较好。晨阳,我并不是拿你当外人,可是有些事……”凌驭日苦笑,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作茧自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有些事,有些话,当着宁宸的面,他还真的不敢向严青问出来。
“……好吧。”宁宸短短地静默了几秒,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凌驭日身上的枪和行动装备,又试了试微波通讯器的接收状况,“那你自己当心。”他紧紧抓住凌驭日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嗯。”凌驭日对着宁宸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回来,握住宁宸的肩膀,在他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好好的等着我?”深沉凝重的目光中除了满溢的温柔,更夹杂着丝丝的矛盾与担忧。
傻瓜!宁宸忍不住白他一眼,却有掩不住的笑意自眼中缓缓漾开,轻轻地漫过了唇边眉角,一身一脸都是。
禁不住看呆了眼前的人。
饼了良久,凌驭日才自怔怔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宁宸没有听到他留下的一声隐约轻叹。
精于谋略,心机过人,一向比谁都懂得享受也更喜欢好整以暇的严青,显然是深谙外弛内张之道。
与外面剑拔弩张的森严戒备截然相反,主楼里面的气氛轻松平和得近乎异样,完全看不出应有的正常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