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个机械师打扮的中年男人态度迟疑地走进屋子,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畏惧和紧张。“严堂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蜂鸟’的情形怎么样?”严青问道。
“按您的命令,一切都安排好了。”老陈低声回答,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
“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都是我亲自动手做的,决不会有半点差错。”
“很好。”严青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柔声问道,“老陈,你跟着老大几年了?”
“十……十年。”老陈犹豫地抬头看了看严青,见他的表情相当平静,笑容更是格外的温和,又放下心事地吐出一口气。
“十年。不短的一段时间呢。”严青在屋中缓缓地踱着步,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真的也值三百万,是不是?”
“严……严堂主……你……”老陈的脸色有点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啊,随口说说。”严青拍拍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享受你的三百万吧。保重。”
当严青的手拍上肩头的时候,老陈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神经紧绷地后退一步,忍不住伸手去模了模肩上被他拍过的地方。
“怎么?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帮你看看?”严青的嘴角闪过一丝隐约的笑意。
“不用不用,没事没事,谢谢严堂主的好意。”老陈慌忙地连声道谢,却连身子也不敢转,战战兢兢地一路倒退着出了房间。
几乎就在他退出门口的同时,两条黑衣人影自房门两侧悄无声息地倏然闪出,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了中间。干净利落地反扭双臂,下掉武器,勒住颈项。老陈本能地张口呼救,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一只橡胶软球便趁势塞进了口中,把他的叫声封在了嘴里。
一连串动作简单迅捷,轻车熟路,配合得更是异常默契。
严青点点头,看也不看在两人手中无力挣扎的老陈,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将他带了下去。
“背叛组织,出卖首领,这可是不容赦免的大罪啊。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留在世上?“严青温柔地轻笑自语,“可是杀你还嫌污了我的手呢,你倒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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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鸟’是一架直升机。
它的速度也许不是最快,体型也许不是最小,装备也许不是最先进,攻击力也许不是最强,但是综合性能却相当的优越,甚至超过了许多种军用侦察直升机。
二50公里的时速,100微米超远红外监视系统,卫星通讯设备,无法截收的“爆发式”发送器材,高频无线电及全球定位系统,这样的一系列装备使得‘蜂鸟’拥有了一般直升机无法具备的超强搜索与应变能力,条件越是恶劣就越是能够发挥它独有的功用。
比如在环境复杂多变的热带雨林中寻找一个人。
‘蜂鸟’一向是凌驭日最心爱的交通工具。闲暇的时候,他总是喜欢驾着‘蜂鸟’在风景优美的平原与湖泊上任意徜徉,或是在峰峦险峻的群山间穿梭盘旋,享受着或悠闲或剌激的愉快感受。
可是这一次,尽避眼前的南美丛林景色瑰丽动人,他却没有心情去打量哪怕一眼。
眼睛紧紧地盯住电脑屏幕上的追踪信号,心底的焦灼没有任何文字可以形容。对于脚下的这片丛林,他不能说不熟悉,然而正是因为熟悉,他才更有理由深深地焦虑与担忧——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片美丽丛林的危机四伏:每一株鲜艳的植物,每一只细小的昆虫,每一道河流每一片沼泽,都有着太多的杀机与凶险。
不是他不相信宁宸的身手与机敏,可是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够象这样,一个人,赤手空拳地自亚马逊丛林安然离开。更何况,那个该死的迷药就象个可怕的定时炸弹,不知在什么时候便会突然爆发,也许,就在某个要命的关头,没有任何预兆。
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从未有过的,由衷的后悔。
早知道这样,又何必去同他斗什么意气,争什么高下。不如就此禁锢他,束缚他的羽翼,不再给他机会离开。虽然他一定会气恼与不忿,也许恨他,可是至少平安,不会让自己忧心如焚地苦苦搜寻。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坏。
暮色四合,天空的颜色一分一分地转为深黑,视野之中一片沉暗,渐渐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凌驭日皱一皱眉,把机上的监视系统转到红外装置。屏幕上闪动的绿色信号已经停下来了。这是正确的选择。夜晚的丛林远比白天要来得危险,太多剧毒的昆虫习惯于夜间活动,于是吸血的螭蝙与各类毒蛛也随之活跃,更不要说那些凶猛的掠食者,比如美州豹。没有必要的装备,再有经验的丛林探险者也不敢在夜间随意活动。
可是热感监测系统没有探测到任何高温热源,这说明宁宸没有生火。可那是露营者必要的安全保障啊。为什么呢?是身上没有生火的工具还是因为……
凌驭日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觉得呼吸仿佛有些困难,胸口有一点隐隐地闷痛。距离信号所在位置还有十五公里,飞行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你还好吗,晨阳?”凌驭日紧握着操纵杆喃喃自语。
希望我没有到得太晚。
“你还好吗,凌老大?”同一时间,严青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对着眼前的卫星监控系统轻笑着自语。“还在飞?”
抬腕看一看表,“时间好象差不多了啊。”
话音刚落,热能感应屏上陡然爆发出一个代表高温的红色亮点。几乎是同时,追踪装置的屏幕上,处于相同位置的信号突然消失。
远方的丛林中仿佛传来一声隐约的巨响,爆炸的声音。
“很准时啊,几乎是分毫不差呢。倒也很值三百万这个数目。”严青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窗外遥遥致意,“老大,祝你好运。”
十分钟后。
晚上七点正。
墙上挂钟报时的音乐和卫星电话的铃声同时响起。
严青随手抓起一边的电话,也不起身,仍然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到了?很准时啊。”
“守时是这一行的规矩。”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起伏也没有温度,带着说不出的冷静和漠然。
“是吗?”严青轻轻一笑,“很好。希望你完成任务也有这么守时,千万别让我失望。”
没有回答。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仍然是平静的语气,却隐隐露出几分厌烦与头痛,有一点倦意。
“你是最好的,不是吗?象我这么一个爱挑剔的人,什么时候用过次货?”严青仍然在笑。明知对方在线路的另一头,还是一样笑得完美,扬起的唇角弧度标准,甜蜜得带一点恶意。这样的笑容,下属们看到会吓得两腿发软。
又一阵沉默。
“何必勉强我?”电话中传来一声轻叹,“你明知道我不想接的。”
“谁叫你欠我的债?”严青的回答来得飞快,理直气壮。
这一次的沉默是无奈的默认。
“追踪器在给你的箱子里,装备也是。他们的位置已离你不远,而且,状态都不在最佳水准,我想你会有十成胜算。”再次占到上风,严青笑得十分得意。
“可是,一定要按要求做,不可以出现任何失误哦。”想一想,又不放心地加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