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正甩胳膊的动作一僵,旋即蹙眉扭头看了一眼,冷淡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嗯。”他比她还冷淡。
楼西月又一次觉得跟这家伙实在没办法沟通,索性转身回屋,一边走,还一边揉腰揑脖子。
一进屋,她便直奔椅子而去,下一刻便瘫在上面。
这两天她忙得团团转,累惨了!
“真累。”她直觉的咕哝一声。
“西月。”
她趴在椅子扶手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无力的哀嚎了一声,“好吧,秋鸣风,你还找我干什么?我都已经替我师父还过人情了。”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她差点吓得跳起来,却被他施力压住。“你……”
不轻不重的揉捏从腰上传来,她几乎忍不住舒服的申吟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些不甘不愿地开口,“谢谢。”
“有人让我替他转达一句感谢。”
她很茫然的抬起头,“谁?”
“他说谢谢你的蛇王血。”
楼西月明白了,然后猛地想到那人手中的扇子,人从椅中跳了起来,“他是银扇公子?”
“嗯。”
“他跟你不是仇人吗?”
“嗯?”
“你们不是在连天峰比武?”
“哦。”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们其实是朋友?”她一脸难以置信。
“嗯。”
她楞了一下,整着眉想了想,才道:“那他为什么要跟你比武?”
“切磋。”他的答案依旧很简洁。
“切磋……你们需要剑拔弩张搞得人尽皆知吗?你真当我白痴啊?”
“想知道?”
“不是很感兴趣。”她突然骂了下去。
江湖内幕还是别听力妙。
“噢。”
楼西月伸手抚额,终于忍不住申吟出声,“拜托,你如果真的不想说话的话,就连单一的词都别说好了。”听了让人更生气。
“好。”
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秋鸣风这家伙简直就是生来气她的,跟他在一起,她总是很容易心火旺盛。
她捶了两下腰,然后开始解身上的围褚,拿到鼻端闻了闻,马上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好难闻。”
她得去洗一下。就在她起身打算去沐浴时,看到坐在旁边的人,又有些迟疑,“你……”
“我不走。”
楼西月伸手抚额,无力地摆摆手,“你爱留就留吧,我现在要去洗澡。”
“要我帮忙吗?”
她霍然抬头瞪他,恼道:“要帮我搓背擦身吗?”
秋鸣风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地表示,“也无不可。”
“啪”的一声,楼西月拍桌而起,比着他那张表情变化乏善可陈的脸,手指都有些发颤,“你简直……”握住她比着他的手,淡淡地说:“我都没生气,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你凭什么生气?”
“你不告而别。”
“怎样?”楼西月凤目喷火,“我又没卖给你,大家只是同路而己,我要走的时候自然可以离开,干么非要告诉你一声?”他带她出山时有问过她吗?还不是直接一记手刀了事。
“你欠我一个答案。”
“什么?”
“我不离,你便不弃吗?”不离不弃吗?
第4章(1)
楼西月不自觉地抿紧眉,她其实并不讨厌秋鸣风,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可也没到了愿意对他不窝不弃的地步,跟寡言的他一路同行已是憋闷至极,若要一生相伴,那她的人生会不会太惨了点?
因此,几个月前她才会趁着他与人决斗的时机不告而别。
她以为从此山高水远,后会无朗。如不料,他又再次找到了她。
“秋鸣风……”
他突然用力将她搅进怀中,紧紧的抱住,吓了一跳的楼西月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为止。”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一贯冷冽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
楼西月皱了皱眉,他的意思是,直到她找到喜欢的人,他才会放弃离开吗?
“可是,”她有些迟疑,“秋鸣风,你难道都不觉得,有你在身边我的危险才更多吗?”
“不觉得。”
否定得还真干脆!真快!楼西月心里偷偷鄙视他一下。
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这样的。
“可我不觉得我需要有人陪啊。”有时候人多了,许多事就不方便去做。
“那与我无关。”
他的回答让楼西月简直啼笑皆非,“你简直……”是不讲理啊。道理是跟讲理的人说的,如果对方不讲理的话,那最好还是保持沉默。但有些事可以保持沉对,有些事万万不能。
“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一点都不冷不需要你帮我取暖。”心微微沉了沉,他慢慢松开手。
她抬起胳膊闻了闻,皱皱鼻,咕嚷道:“这么大的味儿你都闻不到吗?”
秋鸣风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我可受不了这股味道,好在总算弄完了。”她边说边往外走,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药味洗掉,走了几步,她停步转身,朝他怒目而视,“你还真要跟我过去?”
“帮你烧水。”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她怔了下,然后点头,“也对,那走吧。”
结果等到了厨房,完全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最后,她只能坐在门槛上欣赏天上的白云变幻,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秋鸣风烧好水的时候,她也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直到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他悬了数月的心才真切的落到实处。
害怕被有心人利用,对她造成伤害,他甚至不敢拜托朋友寻找,只能自己慢慢来。
还好,老天待他不薄,前几日锦煜取蛇王胆时的偶遇让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在附近探査,最终寻到这里。
“西月……”他几不可闻地轻唤。
她沉睡如故。
“西月。”这回他恢复正常音量,并伸手轻推她。
她不满的咕哝一句,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他的第一眼,犹有些迷茫,之后慢慢清醒,“水烧好了?”
“嗯。”
“好困……”她有些懊恼的挠挠头,低头又闻一下,“还是洗完再睡好了。”这味道真不好闻。
秋鸣风帮她将热水提进屋。
直到整个人没入热水中,她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重逢来得太突然,她的脑子现在还有些发蒙。
似是惊讶,又仿佛在预料之中,楼西月不自觉地蹙紧眉,发泄似地用力拍了几下水。
真烦!
算了,不想了,揺揺头,她收敛心神,专心沐浴。
清洗过后,身上的味道再次变得清新起来,她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边用布巾绞干头发,一边打开房门。
站在院中的秋鸣风闻声回头,朝她走过来。
楼西月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院中一角走去。
那有一口并,她吊了东西在里面。
在并前站定,她侧首看他。
秋鸣风回望。
她指指左边那根绳子,“提它。”他照做。
提上来的竹篮里是十几块泛着新鲜色洚的肉。
“咱们烤蛇肉去。”秋鸣风若有所悟,“蛇王肉?”
她点头,“对呀,蛇王全身都是宝,况且这只蛇王足有上百岁,银扇公子只取蛇胆实在殄暴珍天物,所以,我只好帮他物尽其用了。”
难怪她那么大方送锦煜驱蛇粉了,秋鸣风心下恍然。
接下来,生火烤肉自然由他全权负责。
而楼西月则专心地打理她的一头湿发。
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似乎,一直如此相伴。
细雨汾飞,烟锁重楼。
这样的景致让人如同罝身在烟雨江南,不由自主地便多了些缠绵的思绪。
透过雨幕,楼西月望着遥远的天际,眉头轻蹙。这扬雨已经渐沥沥地下了七、八天,却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