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诚尴尬不已,向后退开两步,形容羞惭地说:“是在下逾矩了请见谅。”
洛子辰冷冷一睇,这才钻进车厢吩咐车夫赶车。
马车还没来得及离开,一人从门内疾步而出,急急的喊道:“请锦姑娘留步,我家老爷子有请。”
车厢内夫妻两人对视一眼。
洛子辰叹了口气。
锦凤兰蹙了下眉头,伸手揉了揉额际,喃喃自语道:“看来非让我进去不可了。”
洛子辰拄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别担心有我在。”
她摇头,“不担心,只是觉得他们想太多了。”
洛子辰不由得失笑,“难道你想少了?”
锦凤兰很认真的说:“有时候一定要比别人想得更多才能保护自己少受伤害。”
洛子辰若有所思。
锦凤兰抿唇微笑,懒懒的靠在丈夫的身上,眼波流转间,玉臂轻舒的往后勾住他的脖颈头,微微后仰柔声低喃,“子辰,咱们早些回去吧。”
洛子辰眸色一深,俯首在她唇上一吻,低声笑道:“你在勾引我吗?”
“你觉得呢?”
洛子辰的手滑向她的腰带,不管她打什么主意,送上门的享受,他绝对不会拒绝。
锦凤兰一把按住他作怪的手,眉梢微挑。
洛子辰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埋在她颈侧不轻不重的落下几个吻,贴着她的耳廓呢喃,“别诱惑我,你知道我对你毫无抵抗力。”微微一顿,“不想进去,咱们就别进去了。”
锦凤兰放松的靠在他胸前,无意识的模着香囊下的流苏。
“丈夫是用来依靠的,乖,闭上眼。”他含着几许蛊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中。
锦凤兰抬眼看他。
洛子辰抚下她的眼皮,在其上轻轻一吻,扬声道:“麻烦回禀南宫老庄主,拙荆身子不适,我们就不进去了,寿礼会托柳公子代为呈上,改日我们再登门探望老庄主。”
柳月笙意味深长的看着马车,唇边的笑带了几许暖昧,轻轻咳了一声,对南宫家的下人道:“夜色已深,他们伉俪情深,要打道回府也在情理之中,老庄主一定能够理解的。”
云玉诚俊颜惨白。
锦凤兰杏眸微眯,轻搓着手中的几根流苏,却挡不住双颊晕红,娇羞之态轻泄。
洛子辰喉间滚出闷笑。有月笙这样百无禁忌的朋友其实挺好的。
“一切就偏劳月笙了,我与兰儿便先告辞了。”谢还是要说一声的。
柳月笙满不在乎的挥挥折扇,嘴上不忘调侃,“小事一桩,只是子辰啊,多少节制一些,别累着嫂夫人才好。”
云玉诚手背青筋隐现,心嫉妒得生疼。
洛子辰干脆利落的对车夫吩咐,“回客栈。”
车夫应了一声,马鞭一挥就调转马头。
在清冷夜色中,马蹄落在青石板路的声响渐渐远去,将张灯结彩、宾客隐隐喧哗的南宫山庄远远的抛在身后。
静谧的车厢内浮动着淡淡的薄荷香,锦凤兰窝在丈夫的怀中,似乎睡着了。
洛子辰知道她没有睡,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要不要到西湖边上走走?”
她没有睁眼,只是嗯了一声。
知道她有心事,不想说话,他也不勉强,静静的拥着她。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洛子辰让车夫走运避开,这才低头问怀里人,“现在下去吗?”
锦凤兰舒展了下四肢,朝外看了一服,道:“下去走走吧。”
洛子辰跳下马车,又扶她下来。
夫妻俩并肩漫步在西湖岸边,在这样一个月色黯淡,星光熠熠的夜晚,深秋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觉得南宫家另有打算,是不是?”
锦凤兰并不意外他看出自己的想法。这个男人似乎总能知道她所想,她曾经因此愤怒、抗拒,最后却沦陷在他和风细雨般的温柔体贴中。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漆黑的湖面上,声音淡淡的说:“我不是一个胸怀宽大的人。”
“我们不需要做圣人。”
她一点也不讶异他会这样说。有时候,他对她的纵容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当年南宫庄主练功走火入魔,经过圣手神医的大弟子诊断,要将他体内狂乱暴冲的内力导正,必须是一个内功深厚并懂得太玄内经的人才能办到。我虽是太玄门传人,但我内力不足,如果逞强出手,于自己而言将十分凶险,很可能终生残废。”
洛子辰握紧了拳头。
“那时圣手神医的大弟子因为痴恋着南宫灵,在她的哀婉相求下隐瞒了这件事,并答应一旦出事由他承担一切责任,在不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我答应帮忙,可就在我帮南宫庄主导正真气、收息纳元完功之际,南宫灵从背后给了我一掌。”
洛子辰眼中闪过凌厉杀气。原来这便是当年的真相,这样的残酷与恶毒。
“当年之事南宫山庄有负于我,南宫灵更可说是罪无可恕。他们虽然做出放逐南宫灵的姿态,但毕竟血浓于水,否则也不会藉机下请柬试图缓和调解。”
洛子辰冷哼一声,毫不掩节自己的鄙视之意,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锦凤兰不以为意的笑笑,“算盘打得再响,也要我配合才行。”
“是呀,可惜娘子没让他们称心如意。”
“也不是,”她仰头吐了口气,“我其实也想过一笑泯恩仇,可终究还是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最后我没进去。”
洛子辰了然的说:“趁着武林人士齐聚的时候,让你在无奈之下不得不答应和解,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当着一些掌门名宿的面,我如果应了就再无反悔的余地。”
“哼。想得倒美。”
锦凤兰朝湖边走了几步,蹲子,伸手拨了几下,湖水的凉意沁入肌肤,让她忆起终年白雪皑皑的塞外雪峰。
眼睑微垂,她悄然攥紧拳头。凭什么让她一笑泯恩仇,当她在生死之间徘徊,在伤痛中挣扎煎熬时,有谁能分担一分一毫?
“湖水寒凉,你身子不好,别任性。”一只温热大掌拉回她的手,用罗帕轻轻替她擦拭手上的水渍,声音带着淡淡的责备。
看着这个眉目清俊、温润如玉的男子低头为她擦手,柔声轻斥的模样,锦凤兰勾起唇线,心中温暖得一塌糊涂。
擦干了她手上的水渍,洛子辰抬头就看到她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神情温柔,脸上带笑,心突然就被塞得满满的。
“洛子辰。”她低声轻唤。
“嗯?”
她扑入他怀中,环住他的腰,“嫁给你真好。”
洛子辰嘴角弯起,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柔声道:“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两人在冷风中静静相拥,心头却暖如春阳。
天边被彩霞粢红,夕阳余晖落在湖面上,水色天光间,勾勒出一幅精致炫目的画卷。
锦凤兰不由得感叹,雷峰夕照果然名不虚传。
洛子辰将重新填好炭的小暖炉塞入她冰凉的手中,看了半天了,该回头了。
“很美啊。”
“你要实在喜欢,我让人在这里置处别院,想看就过来住上一段时间。”
“财大气粗。”锦凤兰撇撇嘴。
洛子辰一点也不在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猿臂一伸就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吹气,“这样才好把你宠得离不开我。”
“啐。”
洛子辰朝不远处指了指,认真的说:“那里如何?”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一掌拍下他的手,道:“没有必要,你别费这心思。”
“你不是喜欢这里吗?”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难不成你还都给我弄来啊。”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