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片刻之后,她语气诡异地开口。
江随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干什么?”
她神情极是认真地道:“不如,我也把你毁容好了,这样对我家妹子才算是公平。”
凌清雪抢先开口,“苏离洛你若无事便可以滚了。”
江随云却若有所思地道:“这也无不可。”
“无不可什么?”凌清雪踢了他一脚,“你是生意人总要抛头露面的,我却可以待在家中足不出户,你休想出去吓到世人。”
江随云委屈地看妻子,“娘子,你这样让为夫情何以堪,原来娘子看中的竟然是为夫这张面皮而已。”
苏离洛在一旁哈哈大笑,拍手道:“孔圣人曰:食色性也。我家妹子看上你的色,那是你的荣幸。”
凌清雪从容自若地附和了句,“就是。”
江随云抚额感叹,“我越来越觉得应该将苏姑娘列入江家拒绝往来名单。”
苏离洛直接一挥手将他甩飞出去。
江府下人救援不及,却见自家少爷稳稳落在地上,丝毫未损,看向苏离洛的目光不由得充满钦佩。
“妹妹,咱们姐妹俩说说知心话去。”苏离洛揽了凌清雪便走。
“苏离洛,你想把我妻儿带去哪里?”江随云急急出声。
凌清雪抱着儿子跟着苏离洛来到江府后花园湖心的那座八角凉亭,两人各自坐下。
桌上有备好的鲜果清茶,两人取了自用。
苏离洛感叹一声,“大富之家,果然适合退隐养老,就算无人,这里也一直备着瓜果茶点。”
“你若喜欢,便长住下来。”凌清雪很是随意地说。
苏离洛摇头,“我不像你,我是安分不下来的,更何况我长了这样一副容貌,就算我想安分,旁人也是容不得我安分的,还不如到江湖搅他个风起云涌。”
对于她之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嗜好凌清雪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摇头,轻拍着怀中的幼子,看着他渐渐合上双眼。
喝了几口茶,苏离洛道:“妹妹,真的不用姐姐帮你找寻解药吗?”
“不用。”
“可你这样太过委屈了。”
“委屈的时候离开就好了。”凌清雪始终十分的淡然。
苏离洛伸手拍拍她的肩,“妹妹,无论如何,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男人而已,如果不是真心,丢了便丢了。”
凌清雪点点头,“我如今只是觉得不能亲自哺育真儿而有所遗憾罢了,也不知这毒对婴儿有无伤害。”
苏离洛眼眸一转,道:“这个简单,咱们试试便知。”
“试?”
“对。”
苏离洛是想到就做的性子,马上就拉着凌清雪回房,不多时便拿着一只瓷罐往厨房而去。
江随云进房时正看到妻子整理衣衫,不由得眼神微变。“那婬女对娘子做什么了?”
凌清雪闻言失笑,“江随云,你胡说什么?”
“那娘子这是……”他目露狐疑。
“姐姐是帮我看……”她眼神微闪,“看女乃水中可有毒素。”江随云马上道:“何必麻烦她,为夫一试便知。”
“试什么?”
他马上以行动表示。
凌清雪立时捂胸后退,“你做什么?”
“帮真儿试女乃。”一本正经的神情。
凌清雪羞恼异常,一掌就扫开他。
他不屈不饶的又扑了上去。
她压低声音喝斥,“真儿刚睡,你莫要胡闹。”
“我想娘子了。”他满怀地低语。
江随云抱住妻子不松手,在她左躲右闪中吻住她,将之压在宽大的桌面上索取欢愉。
“不……不行……一会……啊……她便回来了……”
已经激越的人哪听得进妻子的劝,不管不顾地拉了她一同共赴巫山。
一直到两人云雨结束,苏离洛都没有出现,这让一直悬着一颗心听着外面动静的凌清雪颇感讶异。
“娘子,你去哪里?”餍足的江随云到床上跟儿子一块小憩,看到妻子整理衣襟要出去,不禁发问。
“你歇息吧,我去去就回。”
江随云便没再言语。
凌清雪兀自去找苏离洛,找到她时,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院里的几只小白猪。
“在看什么?”
“观察,毒药这东西是要仔细观察的。”
凌清雪不善药理,自知在这上面帮不上忙,便不再理她,回房去看那对父子。
几日后,一直躲在厨房,惹得众厨子心猿意马频繁出错的苏大美人终于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
第8章(1)
少夫人的容貌在江家早已成禁忌,可是消息仍然传到外面。
于是,便有了阴毒的江家妒妇遭到天谴,容貌尽毁,成了一个令人厌恶的丑八怪的传言。
当然,对外头的风风雨雨,江家的人都一笑置之。
他们的少爷和少夫人鹣鲽情深,岂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当细雪飘下,年关将近的时候,江老夫人带着媳妇和金孙前往城外的寺庙进香祈福。
就在蒙着轻纱的凌清雪出现在寺外时,引来不少的侧目,不少人都想起几个月前,李家的陪嫁丫鬟求着她去救自家小姐,江少夫人只是冷淡以对。
时隔数月,当初光彩照人的江少夫人却不得不面蒙轻纱,不复曾经的美丽,让人不由得感叹,世间因果皆有报应。
江悟真在女乃妈怀中挥舞着小手要找母亲,凌清雪便伸手将他抱了过来,这才跟在婆婆身后走进寺内。
一路行来收到不少百姓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但凌清雪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做人做事但求心安,事实真相如何,不足为外人道。
一行人进入大殿,点了香,礼了佛,江老夫人照惯例捐了香油钱。
之后,凌清雪走出大殿与一对男女迎面碰上,双方俱是一怔。
为首的是个年轻的锦衣公子,左手拿着一柄青色带鞘宝剑,剑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薄唇轻抿,透着几分坚毅。
在他身边是个相貌秀丽的紫衣少妇,左手也握着一柄剑。
“雪妹——”锦衣公子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声音也微颤。
他身侧的紫衣少妇脸色微变,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面蒙轻纱的凌清雪,语气透出几分奚落,“原来她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凌家堡二小姐啊,江湖人称她‘雪玉芙蓉’,现在这朵芙蓉怕是又像当年一样谢了吧。”
凌清雪没理会他们,只是对着婆婆道:“娘,您不是还要找主持问禅,我们走吧。”
江老夫人慈祥地拍拍她的手背,点头称好,“走吧,不用理会不相干人的话。”
紫衣少妇的脸顿时一青,右手握到剑柄上。
锦衣公子立时朝她扫去一眼,“蓉妹。”
“哼!”紫衣少妇言语苛刻,“她当年留不住你,如今也一样留不住江公子。”
“这位夫人认识在下吗?怎么这么肯定江某就如此浅薄,容易被那些表相所蒙蔽呢?”随着这道清雅淡然的声音,江随云慢步从不远处走近。
“云儿,你不是说今天没时间过来吗?”江老夫人笑了。
江随云向母亲施了一礼,亦笑道:“事情谈完了,便过来陪母亲和娘子了,总不好让旁人当我江家无人,可以任人欺负。”
凌清雪低头看怀里幼子,轻纱下的嘴角微扬。
“娘子,让你受委屈了。”江随云走至妻子身前,温言道。
凌清雪微笑回应,“不曾委屈,你倒来得刚刚好。”
那锦衣公子看他夫妻俩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露的默契与深情,眼眸微黯。当年之事是他有负于她。
江随云朝妻子怀中的儿子拍拍手,笑道。“真儿,来,爹抱。”
江悟真两只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襟不肯送,似乎生怕被父亲强行抱去一般。
江老夫人见状,不由得笑了,“真儿喜欢他母亲的味道,云儿你还是算了。”